牡丹亭受辱

  “嫋晴絲吹來閑庭院,搖漾春如線。


  停半晌,整花鈿,沒揣菱花,偷人半麵,迤逗的彩雲偏。


  步香閨怎便把全身現!”


  江南巨賈楚府後院的湖心涼亭名曰牡丹亭,正巧以景襯景。


  亭子裏的蘇映月‘嚐矜絕代色,複恃傾城姿’,素手纖腰,身姿婀娜。她濃妝淡抹,把麗娘的唱段唱的綺麗多姿,嬌羞之態盡現。


  “不愧是小月仙兒,瞧那身段,前凸後翹,搔首弄姿,勾得人心癢難耐,怪不得楚兄不與我們這幫人混花街了。有這般可人兒在府上,整日裏聽聽小曲兒,嚐嚐胭脂,簡直快活似神仙啊!”


  說這話的男人穿對襟勾金線暗紫錦緞袍子,體態豐潤,腰下贅肉疊了三層,膚白而肉厚,油光閃現。他脖間掛著羅漢珠,左手拇指戴碧璽扳指,腰間別著玉墜,連那靴子上都勾著金線。


  這人乃蘇城縣太爺的長子,這地兒的小霸王,名曰李金山。


  據說這李金山平日裏最喜歡鑽研房中之術,送進他屋裏的女子,多半是被抬出來的,不是缺了胳膊少了腿就是被折磨的奄奄一息,即便是這妓院的風塵女子,也害怕被他盯上。


  而與這李金山對桌而坐的就是這楚府的當家楚南郡,隻見他身姿修長,麵容堅毅如斧刻刀削,眉如遠山,眸色如黑亮的寶石,唇如紅丹似帶春/情,而勾唇一笑之時,又帶點邪魅之惑。


  聽了這李金山的話,楚南郡隻搖了搖手中的扇子,並未搭話。


  這邊的蘇映月唱了一段,覺得嗓子發幹,便收了長袖,向石桌那兒走了過去。這蘇映月本是蘇城臨仙班的名角兒,人稱‘小月仙兒’,後來被楚南郡瞧上眼,帶回了楚府。


  蘇映月身姿婀娜,走起路來如弱柳扶風,自帶一股風情。


  李金山瞧著蘇映月走了過來,鼻息間一股香風,不禁心醉神迷,“蘇姑娘莫不是百花做的,這體香隔著十裏都能聞到,真是……真是讓男人聞了就想起雄風啊!”


  聽得這話,蘇映月隻瞪了李金山一眼,知道他是個沒臉沒皮的,與他爭口舌定討不到便宜,於是幹脆不理。徑自走到楚南郡跟前,拿起他麵前的茶杯,剛想抿一口,就聽李金山又說道。


  “楚兄,這小月仙兒讓給弟弟玩兩天如何?弟弟也不白占便宜,欠你個人情,總有用得到的時候,您覺得如何?”


  楚南郡看了一眼李金山,神色不喜不怒,一時倒讓人拿不準了。


  楚南郡還未表態,蘇映月倒是利索,一杯茶直接潑到了李金山臉上。那可是一杯剛沏的熱茶,燙的李金山哎呀一聲竄了起來,一邊抹臉一邊指著蘇映月,竟氣得說不出話來。


  “胡鬧!”楚南郡喝了一聲,衝著蘇映月訓斥道:“李兄雖是好脾氣,你也不能這般與他玩鬧!”


  蘇映月叉著腰笑了起來,而且越笑越大聲,越笑越暢快。


  李金山氣得全身發抖,大聲道:“你笑什麽?”


  蘇映月止了笑,用纖白細嫩的手撿起石桌果盤裏的一粒櫻桃放到唇邊,那櫻桃的紅襯著那唇愈加鮮豔。貝齒輕咬,果汁滿溢,唇立即就潤濕了。


  那李金山看得心馳神蕩,怒火早拋九霄雲外了。


  “奴家隻聽說過落水狗,頭一次見落水豬,你們說好笑不?”


  李金山自然知道這蘇映月在罵他,平日裏他哪受得這種氣,可畢竟這是在楚府,而楚南郡居然放任蘇映月羞辱他!李金山氣得甩袖就走,嘴裏不住罵著‘小賤人’‘小蹄子’這些。


  “你可給我惹了不小的麻煩!”楚南郡道。


  “你怕他?”蘇映月故作驚訝道。


  楚南郡勾唇一笑,道:“他何足懼也,不過為了你這麽個小戲子,不值當罷了!”


  蘇映月臉色微變,立即又換了副楚楚可憐的神色道:“奴家雖然是個戲子,可奴家更是楚爺你的人呢。他欺辱我,不就代表欺辱你嘛,奴家不過是替爺出了口惡氣罷了。”


  楚南郡也不怒,一把攔過蘇映月的腰,湊到她耳邊小聲道:“伶牙俐齒,走,讓爺好好見識見識你的嘴上功夫!”


  蘇映月推了楚南郡一下,嬌笑道:“你個潑皮無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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