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善是惡
江起山被暗殺的新聞一夜之間驚天動地，雷蕾看著網上排山倒海的報道怔怔的發呆。
??貧困山區，福利院，殘障兒童保護協會和各地希望工程，慈善基金等等都在微博上紛紛哀悼，雷蕾一直以來以為他利用慈善洗黑錢，沒想到每一條的內容都有理有據真情實感。還有他那些珍貴的收藏品，全部送到了博物館。
??忽然，她的電話鈴聲此起彼伏，一看就是記者，不知道從哪裏搞來了她的手機號，一天裏已經打進來無數個，不是追問細節，就是想知道江起山有沒有仇家，總之，都想從她這個親生女兒這裏得到一絲獨家，一時之間，雷蕾站在了風口浪尖上。
??一隻大手輕輕將手機屏幕掛斷，然後關機，指尖微涼，劃過臉頰很舒服：“警察那邊通知，他有一些隨身物品，現在可以返還給家屬了，問你要不要過去。”尹寒陽厚實的大手蓋在她的手上，似乎給她一種力量和保護。
??她猛地抱住他：“寒陽，他到底是怎樣一個人。”
??尹寒陽像安撫難過的小貓一樣，不停地撫摸她的秀發：“也許，隻有他自己知道。”
??拿到遺物的那一刻，她決意要看江起山最後一眼，正常來說孕婦見到這種事不好，可是尹寒陽明白她的心，並沒有過多阻攔，而是陪著她一起進去了。
??停屍間冰冷的像三九寒冬，工作人員打開一格櫃子將屍身拉出來，封閉的拉鏈拉開的一瞬間，她緊緊閉著眼抓著尹寒陽的胳膊。
??“害怕我們就不要看了，回去好不好？”
??她拚命讓自己睜開眼，可眼前麵無血色，又僵硬的屍體出現在她眼前時並沒有害怕，江起山就像安詳的睡了過去，那稀疏的睫毛清晰可見，可是胸膛上一條長長的刀疤縫觸目驚心，那是解刨的痕跡，落在她的眼裏不知道是什麽感覺，心口像被蚊子叮了一下似的，又酸又痛。
??視線漸漸堆成了氤氳，好像霧氣糟糟，朦朧一片看不清東西，她輕聲說：“你留這個幹嘛？”她掏出江起山錢夾裏他和賀蘭芝的舊照片，照片表麵已經出現一道一道的裂痕，看樣子是經常拿出來看。
??她舉著照片：“你這算什麽？贖罪嗎？還是隻為了讓我現在看到難過？”她嘴角向上一抿：“我不會為了你這種人難過。”
??可是這句話以後，眼淚不知不覺的流下來，她不相信血濃於水，這一刻，卻完全推翻了自己的想法。
??耳邊環繞著江起山的聲音，仿佛將留給她的那封信複讀了一遍：“雷蕾，在你看到寫封信的時候也許我已經遭遇不測了。也許你會一直恨我，這些我都不介意，隻要你能開開心心平平安安的活著，我就心滿意足了。”
??“我這輩子壞事做盡，天理難容，人到中年做的慈善也是為了給女兒們積福，年紀大了，越來越相信善惡終有報，可我隻想一切報應都在我身上，讓命運放過我的一雙女兒，看到你們各自幸福，我心無憾了。”
??最後的落款是，父，江起山。
??回去的路上，雷蕾望著車窗外道路邊的枯枝落葉一言不發，仿佛靈魂出竅一般。
??高戰望了一眼後視鏡：“尹董，後麵那輛車跟我們很久了。”
??尹寒陽稍稍回過頭，一看是禹龍，說：“讓他跟著吧。”
??事情似乎告一段落，再也沒有阮朝英的消息傳來，這個人好像人間蒸發了一般。
??春節前尹寒陽就帶著雷蕾回了甬州，過年還是要陪著外公外婆的，出去辦年貨的時候，她發現禹龍經常出現在擁擠的人群中，不曾與她說話，也沒有打擾過她。這段日子仿佛一切都恢複了平靜，再也沒有發現可疑的人。
??大年三十，黑絲絨的天空亮出一團一團煙花，如撒開的蒲公英。炮竹聲響的要把電視音量調到最大聲才能聽到春晚主持人的聲音。
??好不容易熬過了半夜十二點，兩個人給外公外婆拜了年，外公外婆也不吝嗇，一人包了一封大紅包。
??躺在床上，外麵鞭炮聲絡繹不絕，差不多一點多了才稍稍清靜了些。雷蕾拱在尹寒陽的懷裏：“你說禹龍現在在哪？”
??尹寒陽拍著她：“不知道，他們這種受過專業訓練的人應該會在樹林裏吧！”
??“那多冷啊，過年連餃子都吃不上。”
??他捏她的鼻子：“你這小腦袋瓜裏想的都是什麽？知不知道你現在有多危險，還考慮別人會不會吃餃子？”
??她在被子裏摟住他的腰身：“那個人都不在了，他幹嘛還跟著我？”
??“保護你呀，我相信江會長早就有過囑托。他跟著也好，畢竟阮朝英不是一般人，有他在我安心些。”
??雷蕾突然想起來：“我們回來過年，會不會被人跟蹤啊？他們知道外公家在這會有麻煩嗎？”
??尹寒陽似乎笑了一下：“傻瓜，不會的，你以為我們不來她就不知道嗎？如果有麻煩早就有麻煩了。現在警方懷疑她是犯罪嫌疑人，她應該自顧不暇吧。”
??聽了這話雷蕾稍稍踏實了一些。
??新春新氣象，本來這句話對每個人來說都是好的征兆，沒成想大年初一的早上雷蕾便接到駭人聽聞的電話，瞬間手機掉在地上。
??尹寒陽還在樓下和外公下棋，聽到聲音趕緊上樓，外婆還在樓下叫：“雷蕾吃飯了。”
??她急三火四的收拾東西，催促尹寒陽換衣服，弄得他一頭霧水：“發生什麽事了？”
??她低著頭，手上還在疊衣服：“我要去墓山一趟。”
??“怎麽了？”
??雷蕾實在忍不住，聲音開始顫抖：“我媽，我媽的墓地被人開打了，骨灰不見了。”
??尹寒陽大驚失色，加快速度換好衣服，一邊安慰她一邊想著怎麽跟外公外婆說，大年初一突毫無征兆突然離開，二老心裏一定不安，他沉默了一會，說：“說我爸媽回來了，要看看你。”
??雷蕾已經像熱鍋上的螞蟻，任由尹寒陽說什麽都點頭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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