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之間
“哦。”她剛一起身就覺得頭暈目眩,滿頭大汗。
??“沒事吧?”尹寒陽有點擔心。畢竟一晚上沒有睡好,這個女人血糖又低。
??她站定腳步:“沒事,一會喝點糖水就好了。”
??泡了碗麵以後,雷蕾拿出喉糖,問:“吃一顆?”
??尹寒陽麵無表情的搖搖頭。
??窗外微風吹過,紅黃的落葉隨風散去,很美,雷蕾靠在窗台上,隨意的吃了一顆,鼓著腮幫說:“我是要和你打持久戰的,現在都不說話,以後怎麽對著我呀?”
??尹寒陽刺激她:“你真的很討厭,現在我一看到你,都覺得蘇晴是可愛的。”
??聽到這句話,雷蕾渾身發冷,小跑去拿沙發上的毯子圍在身上,重新回到窗口的陽光下,一臉不屑地說:“真的討厭我昨晚還讓我穿防護服?”
??他越說越惡毒:“我怕你死了也不放過我。”
??她白了他一眼,端著碗麵狠狠的放在他麵前:“我困了,你自己吃吧。”
??轉身剛要走,尹寒陽叫住她:“雷蕾?”
??“幹嘛?”她真的覺得眼睛發脹有點睜不開,昏昏欲睡似的。
??尹寒陽慢慢撥開她披在身上的毯子,露出胸牌的後麵一半,忽地瞳孔緊縮:“把衣服脫下來。”說話的時候發現雷蕾滿頭大汗,已經順著額頭往下滑了,他大喊:“把白大褂脫下來。”
??他不停的按鈴,雷蕾呆呆的看著他不知所謂:“怎麽了?”
??尹寒陽顧不得回答,沒錯,就是那位去世護士的白大褂,胸牌上還有她的名字,他記得很清楚,張愛玲,因為和張愛玲同名,所以記得非常清楚。
??雷蕾也慌了,趕緊聽話的脫掉白大褂,一邊脫還一邊問:“到底怎麽了?”
??他抓住她冰涼的手,不禁心頭一震,問:“怎麽沒聽到你咳嗽?”
??她傻傻的笑:“之前聲帶受損,喉嚨總是癢,醫生給我開了一些喉糖我一直在吃。”
??她掏出來遞給他看,果然上麵寫著止咳平喘養護聲帶,怪不得聽不到她咳嗽。
??醫護人員進來時雷蕾才反應過來:“我被感染了是嗎?”
??尹寒陽緊張的說不出話來。
??她又說:“不對呀,你都沒事啊!”
??白大褂被收走了,雷蕾恍然大悟:“是,是那件衣服嗎?”
??隨後另一張病床從外麵推進來,直接推到最裏麵,她像待宰的羔羊一般躺在上麵,幾名醫護人員給她又是抽血又是量血壓,監聽心肺功能的儀器也給她帶在身上,一副要奔赴刑場的樣子。
??張醫生又來了,尹寒陽由人幫忙坐在輪椅上,半天才問:“怎麽樣?”
??張醫生看了看儀器的顯示屏,臉上漸漸凝重起來:“沒事沒事,你的血樣在疾控中心,很快就有藥了。”
??尹寒陽聽得出來話裏的意思,現在恐怕已經很嚴重了,他靜靜的看著她,她回應地笑了笑:“你看,張叔都說我沒事了,別擔心。”
??……
??夜幕降臨,仿佛死神總是在這個時候出現,走廊裏又有騷動,手推車的軲轆在一格一格的瓷磚上咯噠咯噠的響,那是通向死亡的列車。
??尹寒陽一直坐在輪椅上守在她的床邊,輕聲說:“別怕,呼吸機一會就到了!”這個時候他才知道,麵對生死,人人平等,有再多的錢都沒有用。
??病房裏隻剩一盞小小的床燈,淡淡的青白,照在雷蕾臉上沒有一絲血色,口上帶著氧氣罩,她怏怏的去抓臉上罩子,一下,兩下,手上使不出力。
??“要說話嗎?”尹寒陽輕輕的幫她挪下來:“不著急,慢慢說。”
??她已經氣若遊絲,嘴唇燒的幹裂,眼睛似乎都是勉強睜開:“這下好了,我不會再纏著你了,以後,你一個人,要好好照顧自己。”
??尹寒陽強忍淚水,說:“別胡說,你一定沒事。”
??“我自己的身體自己知道,應該活不過今晚了,你聽,又有人被推走了。”
??門外的“咯噠”聲再次出現……
??他牽起她的手,十指緊扣:“不會,我不會讓你離開我。”
??“我知道,所以才一直纏著你,我怕你看不到我會想我,所以每天都假裝保潔阿姨來看你。”
??尹寒陽熱淚盈眶:“我知道。”
??她輕輕動了動手指:“尹寒陽,你混蛋,明知道是我,還不說話。”
??他滿心的愧疚,痛的心快要碎掉了:“我就是個混蛋。”眼淚奪眶而出:“別離開我好不好。”
??“我知道你為什麽趕我走,不隻是腿傷對不對?”她的眼角滑下淚,微弱的聲音更加顫抖:“寒陽,我隻想和你在一起,隻有我們兩個足夠了。”
??他痛的像被刀子剜了心口,泣不成聲。
??“幫我,照顧,我爸還有孟姨,外公,和外婆。”她的聲音越來越無力,奄奄一息……
??……
??病毒暴風過後,靜安醫院恢複了往日的寧靜,不過僅限於十八樓,其他地方照樣人滿為患。
??在這場戰役中,犧牲的醫護人員得到了榮譽勳章,家人也得到了安撫,城中全市人民緬懷去世的人們,聽說控製住病毒的第一天,所有車輛,輪船,學校,警報,在中午十二點的時候一起鳴笛追悼。
??經過生與死的洗禮,親情,友情,愛情,似乎更加牢不可破。
??“怎麽樣雷蕾?”張醫生推門進來,笑容滿麵:“還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雷蕾一邊啃著蘋果一邊想著,說:“頭還有點痛,偶爾還會咳嗽,張叔?”她耍賴的說:“再給我好好檢查檢查吧,估計現在還不能出院。”
??張醫生笑著搖搖頭:“你呀,人家都是想離醫院遠遠的,你倒好,病好了還不出院。”他背起手說:“把出院手續辦了,你每天住在這沒人管你。”
??“真的?”
??“病人是要有家屬陪護,隻要寒陽同意。”
??她撇嘴:“他如果同意,我也不用裝病了。”
??“對了,寒陽呢?”
??雷蕾興高采烈的說:“高戰推他出去了,終於可以出去見見太陽了。”
??“年輕人,身體素質好,傷的那麽重,這麽快就能坐輪椅,很快就可以下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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