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0章 道是無情（14）
本來，南星還能偶爾遇到坐著灰羽雀的弟子。
隻是越往天尊那邊飛，能遇見的人越少……
南星看著不遠處的仙宮，不再是隔著雲霧，她才看清仙宮全貌，便是她最開始來的仙門大殿也沒有如此恢宏，在山脈之上，還有不少浮空小山，上麵也有著不同的景色，竟是一年四季都在其上。
那顆她看到的巨樹，也在仙宮旁邊，粉色花瓣緩緩飄落……
灰羽雀飛得越來越慢，感受到巨大的壓力，都快被碾碎一般，它身體劇烈震動了一下，尖銳的鳴叫一聲，在空中打了幾個滾，直直掉落下去……
仙宮內，天尊似有所覺，他睜開雙眸……
手指掐訣，水鏡出現。
看著一人一雀的身影，他微不可察地皺了皺眉……
不要命了嗎？
南星緊緊抓住灰羽雀的羽毛，扒在它身上，忍受著壓力與疼痛，不讓自己摔落下去……
還好，那股力量很快消散。
可就那一瞬，也讓她感覺差點死了。
灰羽雀胡亂煽動著翅膀，終於在快落地時險險穩住，沒有帶著背上的南星一起摔成肉泥。
一人一雀同時鬆了口氣。
灰羽雀平穩落地，很是氣憤的叫著，“吱吱吱！”都怪你！
南星尷尬的發現，這隻灰羽雀好像被她揪禿了一小塊，趁著它忙著罵她，她連忙從它身上下來。
灰羽雀還在叫著，南星能從它眼裏看出人性化的憤怒驚懼，還有一些淚花花。
看來之前那莫名的壓力也差點讓它鳥命都丟了……
南星麵色嚴肅的聽它抱怨，不時點一下頭，就像真的全聽懂了一樣，她背在身後的手偷偷丟著不小心揪下來的羽毛……
“吱吱吱？”
“嗯！我知道了，你說得很對！”南星煞有其事的回應。
“吱吱吱吱！”灰羽雀情緒還是很激動，翅膀都在動，揪禿的地方又有幾根羽毛岌岌可危，跟著它的動作落下……
南星悄咪咪移動了一下腳，把有些明顯的羽毛踩住，拿出那袋食糧遞到它麵前，眸子微彎，笑著道：“辛苦啦，雀大人！”
“吱？”灰羽雀的動作頓住，仿佛被一聲雀大人安撫，它不再罵罵咧咧，叼住那袋食糧，煽動翅膀快速飛走了，又是幾根羽毛落下……
賺點吃食不容易啊。
南星現在也不覺得那袋食糧虧了，看來天尊這地方，普通仙獸還真不能來。
要是運氣不好，她早就死了。
她仰頭看著格外高的山，都到這裏了，沒辦法了，隻能一步步爬了……
天尊看著水鏡中小小的身影，手指微動了一下……
半晌。
手中銀芒緩緩消散。
他微微斂眸，隨她吧……
倒讓他看看，她有沒有毅力，心性究竟如何。
……
南星根本不知道天尊其實早就發現她來了，還沒有毫不留情的趕走她。
她整整爬了一夜，這可比登仙梯難爬多了……
等終於爬到了山頂，她感覺腿都不是自己的了。
她看著麵前的仙宮，雙腿顫抖著跪倒下來，實在沒有力氣再多走了……
“弟子天南星，求見天尊！”
又累又渴，讓她嗓音幹啞，她也不知道天尊聽到沒有。
她緩了緩，深吸一口氣，正想再大點聲音說一句……
“何事？”
突然出現在眼前的天尊，讓南星雙眸驟亮，她仰頭看著他，“天尊，請您幫幫弟子……”
女孩穿著藍衣，身體瘦弱，發髻微亂，因為爬了快一夜的山有些狼狽，她與之前的模樣一點都不一樣，但那雙烏黑清亮的眸子一眼就能讓人認出。
天珩語氣冷淡：“為何找本尊？”
難道整個仙門就沒別人幫？何至於剛入門就求到他麵前。
“因為他們都不喜歡我……”南星小聲說了一句。
她拉住他雪白的衣角，眼中是她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依賴，“天尊，您幫幫弟子好不好？求求您了……”
天珩看著她，“本尊為何要幫你？”
“因為…因為……”南星支支吾吾半天。
她就是想著，在仙門，她對天尊印象最好，無助時，就找他來了……
她咬了咬唇，“您不幫弟子嗎？”
天珩那雙銀眸依舊淡漠，他薄唇微抿，沒有說話。
南星莫名委屈起來，她以為的天尊，也不願意幫她嗎？
她辛苦爬了一夜山，就這樣白費嗎？
她鼓起勇氣，不管不顧的抱住他的腿，是生是死就這樣吧！
天珩瞳孔微微一震，身體僵了僵……
女孩嬌聲道：“天尊，我被您徒弟收了徒，那您就是我師祖了！您難道不管徒孫的死活嗎？”
天珩收回那一瞬間的震驚，又恢複了平日裏的模樣，“本尊不管徒弟。”
更何況是徒孫。
盯著女孩的頭頂，他冷冷道：“放開。”
“不放！”南星反正是賴上他了。
天珩眸光更冷，語氣重了些，“放開！”
哪個弟子有這般膽大。
南星抱得更緊，開始死皮賴臉，“不放不放就不放！有本事你打死我好了！反正我活著也夠痛苦了！”
天珩眸中似蘊著冰霜，常年不起波瀾的心竟然被一個弟子給激起了些微怒氣。
是剛入門，以為他不會動手嗎？
他手緊了緊，正想把她丟下山，就聽到泣音傳來……
“我長這麽大就沒有過過什麽安穩日子，以為來了仙門就好了，沒想到還是讓人歧視讓人瞧不起，明明我是憑自己的本事得的第一，他們都說我沒有仙緣，我不配，我隻是想活得好一點……”
南星本來是有意賣慘，可是說著說著，她是真委屈了，“天尊，你這麽好這麽好，為什麽也不願意幫我？你救了我，還給我賜了這麽好聽的仙名……”
她仰頭看他，哭得一抽一抽的，淚珠不斷落下，“那你就…你就…再幫我一次嘛，好不好？”
天珩攥緊的手緩緩鬆開，他微垂著眸子，初升的朝陽在他纖長的睫毛上灑下光華……
在南星期待的目光中，他薄唇輕啟，“放開。”
“怎麽…還是這兩個字？”南星這下是真沒轍了，她眼淚流得更凶，把他的衣服都打濕了一片。
她發泄般的大哭出聲，驚起不少附近棲息的仙鶴……
麵對哭得這麽慘的南星，天珩難得的感覺到了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