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4章 緩兵之計

  餘青嵐失魂落魄之下，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從麥圈家走出來的，那碗糖水喝沒喝也根本就不記得，她走在村裏的大街上，看到的村民，聽到的議論，仿佛一切都是虛幻的夢境似的，不知不覺間，她竟然來到了陸軍的家門前，她恍惚地走了進去，就看到陸老蔫兩口子，正坐在堂屋裏，相對無言垂淚。


  餘青嵐立刻覺得，自己的心髒就象是被人戳了幾刀似的，眼前一黑，就什麽也不知道了。


  “哎？青嵐！你這是咋啦？”陸軍娘嚇了一跳，雖然覺得餘青嵐進來的時候神情有些不對勁，可想不到，她這一進屋，竟然暈倒了！


  老陸家兩口子，趕緊把餘青嵐拖到了沙發上，陸軍娘七手八腳地忙活著，十幾分鍾後，餘青嵐才悠悠醒轉。


  陸軍出事，對她的打擊太大了，現在，她的腦海裏隻有一個聲音：陸軍要是死了，我就跟他去吧！活著還有什麽意義？

  可是，在看到陸軍娘的時候，餘青嵐卻激淩淩打個冷戰，硬是擠出一個難看的笑容：“呃，我沒事。”她努力掙紮著，想要坐起來，無奈全身的力氣仿佛是被抽空了似的，居然連坐起來的力氣都沒有了。


  她心裏特別清楚，陸軍出事，老陸家兩口子受的打擊已經不小了，她不能在這裏添亂。


  因此，她掙紮了幾次，終於坐穩在沙發上，勉強一笑說：“陸軍到底咋樣了？跟我說實話吧。”


  陸軍娘苦澀地搖搖頭，幹脆不說話了。


  陸軍爹眨巴幾下小眼睛，也低下了頭去：“唉，這事，老支書都知道啊，他沒告訴你？”


  “我哥他都知道？”餘青嵐呆滯的眼神，閃爍了一下，“好，我去找他。”


  然後她就精神恍惚地出了陸軍家，隻有一個目標，去找餘鐵生！

  相比之下，唐金蓮、金翠雖然同樣都跟陸軍有了親密關係，但是，在她們而言，即便是陸軍真的出了事，她們不還是有丈夫的嗎？至少還有個精神寄托。


  而餘青嵐不一樣！她如今孤身一人，已經把陸軍當成了自己唯一的親人。陸軍出事，對她來說，就等於是塌天了，根本連活下去的想法都沒有。


  當然，同樣是有了那種親密關係，女人跟女人也是不同的，有的人天性涼薄，毫無感情可言，而有的人則是一旦付出，便是一生一世，死心塌地。


  餘鐵生還沒起床，李蘭芝就從村裏轉了一圈回來了，風風火火地把餘鐵生從被窩裏拽起來：“老頭子！不好啦！村裏人都在傳說，陸軍活不了啦！”


  “什麽？”餘鐵生被痛苦折磨著，幾乎是一夜沒睡，如今已經非常疲憊，但聽到這個消息，他驟然清醒，一骨碌爬起來，“你這個傻婆娘！瞎說什麽？陸軍活得好好的，怎麽就活不了啦？就知道嚼舌根子！”


  李蘭芝說：“現在村裏人都在傳說這事呢！聽說老陸家兩口子，整天以淚洗麵，飯都吃不下啦，哎呀，這可咋辦呀？咱家春妮可咋辦呀？”


  說著話，李蘭芝居然流下淚來。


  “什麽咋辦？”餘鐵生的一隻獨眼，惡狠狠地瞪著李蘭芝，“你瞎琢磨什麽？閉上你的臭嘴！”


  餘鐵生擔心的事情，終於發生了。


  他隻感覺自己一陣陣地無力，古樹屯，就這樣因為陸軍出事，變成了副爛攤子了麽？他不甘心啊！可是，失去了陸軍這個臂助，他也知道，自己已經無法在古樹屯攪風攪雨了。


  過了氣的老支書，已經不是麥圈等人的對手了。


  餘鐵生從來沒有象這一刻一樣，深切地感受到陸軍所起的重大作用。


  隻有陸軍在，麥圈等人才不敢起翅，隻能乖乖地為村民服務。一旦陸軍不在了，恐怕將來古樹屯的天下，將是一片烏煙瘴氣！

  一想到這個，餘鐵生就萬分絕望，甚至連走路的力氣都沒有了。


  麥圈坐在楊金堂家的堂屋裏，喝著楊金堂沏好的茶水，手指在八仙桌麵上，輕輕地叩著，玩味地看著對麵的楊金堂。


  “麥……麥圈支書，你剛才說，陸軍快要死了，真的假的？”楊金堂還沒從這個震驚之中，緩過神來。


  田采娥立刻高聲大嗓地叫道：“麥圈，你特麽就是瞎說！陸軍那體格，多棒啊！怎麽可能快死了？”


  “哎？小聲點！”楊金堂急忙站起來，捂住田采娥的嘴，“瞎嚷嚷什麽？”


  田采娥會激動，當然也正常。因為她的幸福和性福，都寄托在陸軍身上哪。


  聽說陸軍快不行了，田采娥覺得心裏一抽一抽的，為了掩飾自己的情緒，這才叫嚷起來。


  被楊金堂一捂嘴，田采娥順勢坐在旁邊的椅子上，大口地喘著氣，臉色慘白。


  楊金堂再次坐到麥圈的對麵：“那個，麥圈支書，你來找我，到底是啥意思啊？”


  麥圈抽了一口煙，臉上堆起了笑容：“楊金堂，別跟我揣著明白裝糊塗。”他指了指上邊，“古樹屯這一片天，陸軍一倒，就是咱們的天下了！楊金堂，你難道聽不明白？”


  “啊？”楊金堂呆住，良久才說，“麥圈支書，陸軍支書可不是好惹的，咱們現在，還是別急於求成吧？”


  麥圈的眼睛頓時瞪圓了：“艸！楊金堂，就你那小模小樣的樣！做不了大事啊！別廢話了，我現在就問你一句，你是跟餘鐵生，還是跟我？”


  楊金堂遲疑著：“麥圈支書，這事，還是等事情有了眉目再說吧。”


  麥圈凝視著楊金堂：“當幹部，能力重要嗎？錯了！是站隊！站錯了隊，再有本事，是龍你也要給我盤著！是虎也要給我臥著！楊金堂，你可想清楚了。”


  楊金堂點點頭：“嗯，麥圈支書，到時候我肯定會選擇站在你這邊。”說完他又有些後悔地說，“不過，這要等陸軍支書真的……那啥了。”


  田采娥心裏一抽，怔怔地看著自家老公。


  麥圈說：“那好，我先走了啊！到時候可要想清楚。”說完，他站起來，搖搖晃晃地離開了楊金堂的家。


  田采娥的聲音，冷得能掉冰渣：“楊金堂，人家陸軍讓我去當養殖場的技術員，以後咱們家就有錢途了，你說人家對咱咋樣？”


  楊金堂皮笑肉不笑地打個哈哈：“我這不還沒答應麥圈呢嘛！老婆，我這叫緩兵之計！左右逢源！嘿嘿。”


  田采娥說：“楊金堂，你還沒看出來啊！這個麥圈，就是一個私字當頭的家夥！他跟陸軍比？提鞋都不配！我這麽說吧，隻要陸軍在著一天，咱們就不能錯主意！肯定是要站在陸軍這邊！”


  楊金堂點頭：“那是！老婆高見！麥圈聽說陸軍出事，肯定是第一個來找我，不就是因為我是大隊會計嘛！他就是想從大隊的賬上，劃拉點錢唄！這種事，我清楚著哪。”


  田采娥猛點頭：“現在你可要把好關！絕對不能讓麥圈隨便花大夥的錢！這可不是小事，弄不好要犯法的！陸軍不在，必須要有麥圈和老支書倆人的簽字，才能報賬。”


  【作者題外話】：第三章更新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