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四章 一起到白頭
家屬院，夏挽和白羽蓉送走了一個又一個，每次看到別人離去，夏挽心裏都會覺得悵然若失，終於，她們迎來了最後一對將要離開的夫婦，夏挽雖然依依不舍，還是熱情的幫助自己的鄰居收好了東西，牽著白羽蓉的手站在了院中。
“那我們先走了。”留在家屬區的最後一對夫婦告別了白羽蓉和夏挽，夏挽揮了揮手，小聲的道了一聲再見，心裏卻無比失落，想起曾經的日子，雖然一直混著，但每年的新年都有一群人陪著，哪怕是在監獄那兩年，每次過年也都是大夥一起圍著一張桌子吃，那時候有文化的便在監獄裏寫對聯，沒文化的便在裏麵唱歌跳舞，或者是表演小品，而今年過年，似乎就隻有白羽蓉和自己了。
如果說還有別人，恐怕就是那些站崗的同誌，但夏挽知道那些人即使在過年的時候也要輪流值班，站崗，而且子言告訴她們不能招惹那些人，哪怕一起吃飯根本算不上招惹。
“拜拜，慢走，慢走！”夏挽一直目送對方走了很遠，才轉過頭來，白羽蓉的肚子又大了許多，她還是不願意多說話，但卻很乖，夏挽的眼睛也時時刻刻都盯在她身上，總擔心會出點什麽事。
所幸的是，在這裏呆了將近兩個月，一直沒有事，而且大家都很照顧兩人，平日裏總能去別人家蹭點飯吃或者別人送點特產過來，夏挽也從一個不會做飯的人磨礪成了一個半小時能做一桌子菜的人。
“拜拜，跟阿姨拜拜！”女人抱著孩子，男人提著行李，對著自己孩子說，孩子則很乖巧的對兩人揮了揮手，奶聲奶氣的說著：“阿姨拜拜！”
等這一家三口走遠後，夏挽突然就開始失落起來，隨後轉頭看著站在柵欄胖的白羽蓉，白羽蓉呆呆的看著園中的樹木，樹葉早已落光，隻剩下光禿禿的樹枝。
“小蓉……”夏挽走了過去，白羽蓉並沒有理睬，眼睛依然直直的盯著遠方，夏挽搖了搖頭，在這裏也找過軍醫，都說沒有問題，休息一段時間就好，醫生說如果白羽蓉以前的性格完全不是這樣的，那就可能是受了刺激，需要找個心理醫生才好，可這裏那麽偏遠，去哪兒找心理醫生，加上自己根本不能離開白羽蓉半步。
盡管夏挽知道白羽蓉現在還是有自理能力的，隻是很沉默的不願意說話，但之前的幾次經曆已經嚇到她了，她擔心自己一走，白羽蓉就會遇到什麽事情。
“哎！又是一年，這是我們認識的第四年。”夏挽伸手輕輕的摟著白羽蓉，將下巴靠在白羽蓉的肩膀上，白羽蓉也不說話，隻是伸手握住了夏挽的手，夏挽剛打掃完屋子，手有些涼涼的，被白羽蓉這樣一握，竟覺得暖暖的。
“放心，我一直都會在你身邊，會很久，很久。”夏挽不知道是對白羽蓉承諾還是對自己承諾，這一生，也許兩人的相遇就是一種莫名其妙的緣分，這樣的緣分讓兩人從此不離不棄。
“你看，下雪了……”天漸漸的暗了下來，夏挽隻見滿天揚揚灑灑的飛雪落了下來，白羽蓉竟抬起了頭：“真美。”白羽蓉開口，夏挽竟覺得有些欣慰，眼淚再次落了出來，自從白羽蓉出事以後，她突然發現自己變得容易落淚了。
當初將夏挽和白羽蓉送過去的時候，子言竟沒有覺得有這麽遠，現在來才知道自己要坐了飛機後又要經過一趟趟的轉車，所幸沒有人知道自己的身份證號碼，不然的話憑明若影的脾氣，說要來，一定會跟來。
終於，翻山越嶺，總算是到了，也不知道該跟夏挽和白羽蓉帶些什麽禮物，竟隻是一人買了一套衣服，一條圍巾和一雙雪地靴，就這點東西子言也覺得實在是過多過重，手上提的到處都是袋子，突然又想白羽蓉和夏挽在那裏能吃得好嗎？尤其是白羽蓉，現在是孕婦，營養跟得上嗎？
帶著種種疑問，子言還是到了軍營門口，由於自己有證件，所以並沒有遭遇太多的責問就進去了，遠遠的就見白羽蓉和夏挽站在不遠處，兩人似乎在看什麽，子言抬頭，隻見，滿天的飛雪揚揚灑灑落了下來，自己竟沉溺於這樣的情景中，不敢去驚擾了白羽蓉和夏挽。
夏挽擔心白羽蓉著涼，想讓白羽蓉回屋子，白羽蓉卻搖了搖頭：“這樣就會一起白了頭，不是嗎？”白羽蓉的聲音像是來自空曠的山野之外，是一個遙遠的地方，夏挽覺得白羽蓉是在對另外一個人說話，但這話一定不是對自己說的。
隻有在愛情裏，才會有這樣的誓言，要一起白頭，在友情裏，隻能白頭時再見，卻不能從黑發一路走到白頭。
“小蓉，你在跟誰說話？”夏挽試探的問，她雖然不是迷信之人，但卻是好奇心很重的人，而且現在白羽蓉的情況，也許是正在神遊。
“白頭，好難！”白羽蓉感慨，夏挽卻不知道該說什麽了，隻能靜靜的站著，放開了擁抱白羽蓉的手，想將白羽蓉帶回屋子，一轉頭，竟然看見子言就站在五十米開外的地方，他也徹底白了頭。
“子言？”夏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本以為這個年就隻能自己和白羽蓉過了，她本以為在白羽蓉生孩子之前她再也見不到子言了，可子言竟然就站在她的麵前。
夏挽呆住了，正如她自己所說，近來是容易哭了一點，眼淚竟然不由自主又落了出來，子言卻將東西放在了地上，張開了雙臂，夏挽再也抑製不住跑了過去。
“你怎麽來了？”夏挽撲在子言的懷抱裏，聲音帶著啜泣。
子言拍了拍她的後背：“為了和你一起白頭。”
夏挽再也抑製不住放聲哭了起來，白羽蓉緩緩轉過身，在看到夏挽和子言擁抱在一起的時候，竟然笑了，眼裏流下了兩行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