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三章 為難的承諾
自從蕭瑟騰到蕭老爺子身邊後，蕭老爺子突然胃口大增，能吃能喝，臉色也日漸紅潤起來，蕭瑟騰曾私下問過醫生，這樣是否代表好轉，能再多幾年，哪怕是幾個月，醫生卻搖了搖頭：“不，蕭少，你聽過回光返照嗎？”蕭瑟騰不再言語，隻是在心裏更加堅定了要陪著蕭老爺子走完生命最後一程的信念。
像是默契一般，兩人誰也不提公司的事情。蕭瑟騰有時候會推爺爺出去外麵曬曬太陽，難道拍照的他常常讓小李幫忙給自己和爺爺拍照，沙灘上，有過輪椅和腳的印子，樹林邊，有過兩人的微笑，一老一少，盡管蕭瑟騰笑起來給人的感覺很奇怪，但每一張照片都是如此溫馨。
蕭瑟騰每天都會問醫生，每次得到的答複都是搖頭，希望也一點點的破滅，數著時日，剩下的時間已經不足十天，這日蕭瑟騰正站在園子裏遙望天際暮色，小李慌慌張張的跑了過來，告訴他：“蕭少，老爺子找你，快……”
小李著急忙慌的表情和沉重的喘息聲讓蕭瑟騰知道大事不妙，爺爺定然是有大事找自己，或者說爺爺的精元已經耗盡，現在正癱倒在床上。
蕭瑟騰一路小跑，到了爺爺的房間，果然如自己所料，爺爺正躺在床上，臉色蒼白，醫生拿了一支針走了過來，蕭瑟騰認出那是強心針，也就是爺爺是被醫生從死神那裏搶過來的。
醫生告訴蕭瑟騰由於蕭老爺子前些日子耗費精力過度，恐怕撐不了幾天了，蕭瑟騰不好當著爺爺的麵質問，隻好把人送了出去，這才開口：“沒有辦法了嗎？”
“蕭老爺子能在最後的日子過得如此舒心，實屬難得，蕭少就不要為難我了。”醫生歎息著垂下了頭。
“還有多久？”既然已經知道事情是要發生的，就隻能問結果，醫生抬起眼眸對上蕭瑟騰冷冷的眼神，心裏掠過一絲寒意，終於還是開了口：“三天，最多三天。”醫生伸出右手，比劃著，蕭瑟騰咬了咬牙，並沒有為難他，為難又有什麽用呢？
“在下告退。”醫生說著弓著腰走了幾步，緩緩下了樓，蕭瑟騰深吸了一口氣，故意扯了扯嘴角，他不想讓爺爺在最後的日子裏看見自己一副頹喪的樣子。
“爺爺……”蕭瑟騰走了過去，坐在了蕭老爺子的床邊，蕭老爺子緩緩睜開眼，眼睛似乎蒙了一層翳，眼神有些飄渺或者說是渙散，久久才伸出手拉住了蕭瑟騰的手，頭也轉向了蕭瑟騰。
“你答應爺爺，去找我孫媳婦，如果她不回來，你就娶了蔣梓晨，好好照顧她，那是我欠她的。”蕭老爺子鄭重的看著蕭瑟騰 ，雖然眼裏蒙了一層翳，眼睛卻直直的盯在蕭瑟騰臉上。
“爺爺，你先養病，其他的事等您好了再說。“蕭瑟騰咬了咬唇，雙手緊緊握住自己爺爺的手，蕭老爺子卻不知道從哪兒來的力氣，竟然坐了起來：“阿騰，爺爺就這麽一個願望，你難道就不幫爺爺視線嗎？爺爺欠蔣家的，你幫我好好照顧蔣家後人。”
蕭老爺子的逼迫讓蕭瑟騰萬分痛苦，卻又不能拒絕，這時旁邊的小李也走了過來：“蕭少，你就應了吧！老爺子就這一個願望。”蕭瑟騰搖了搖頭，這時隻見蕭老爺子一下子癱倒了下去，手卻還是緊緊的拉著蕭瑟騰，一旁的小李趕緊去喊醫生，醫生便又給了蕭老爺子一劑強心針，蕭老爺子這才慢慢睜開眼。
“瑟騰，你答應爺爺，不然爺爺死不瞑目。”蕭老爺子緊緊的握著蕭瑟騰的手，雙眼也直直的盯著蕭瑟騰，蕭瑟騰這一次終於妥協的點了點頭：“爺爺，你放心吧！我答應你，我會好好照顧蔣梓晨。”
這話剛說完，蕭老爺子便鬆了手，閉上眼睛，醫生再來看時，便搖了搖頭：“蕭老爺子走了，走得一點很安詳。”
蕭瑟騰根據爺爺的遺願，將爺爺的骨灰拋灑在大海山林之中，沒有隆重的葬禮，隻有幾個熟悉的人送了老爺子最後一程，蕭瑟騰本來想將小李帶回國內，繼續做自己的保鏢，沒想到小李說：“謝謝蕭少，我已經習慣了，蕭老爺子待我不薄，我得在這裏陪著他。”這一陪，便是三年，當然，這是後話了。
一路上，蕭瑟騰久久不能釋懷，就算他一輩子沒有找到白羽蓉，就算白羽蓉一輩子不原諒他，他也不會去找薑梓晨的，他更不可能和她做夫妻。
子言盤算著日子，蕭瑟騰離開已經一個多月了，這一個月以來，他無論做什麽事都會想起蕭瑟騰離開之前將薑梓晨帶到辦公室的情景，那似乎是一種赤裸裸的示威，是一種威脅，他發現自己越來越看不懂蕭瑟騰了，和蕭瑟騰之間的關係越來越微妙。
想起自己麵對白羽蓉這件事，明明早就知道了白羽蓉的所在卻始終不願意告訴蕭瑟騰，他甚至都不明白自己為什麽會這樣做。
現在薑梓晨的勢力越來越大，無論是和工商部門還是其他單位的相處都是遊刃有餘，甚至有幾家一直由子言去交涉的合作夥伴也都成了薑梓晨洽談的對象，一時間，子言完全被架空了，他曾想過有朝一日，自己能夠退休，不再過問世事，也不再有人隨時來煩擾自己，但他從來沒有想過這一天來得這麽早。
這日，他正坐在郊外酒莊喝酒，這是他的一個朋友開的酒莊，極目遠眺，是一片偌大的高爾夫球場，有幾個中年男子腆著大腹便便的肚子在揮動球杆，身邊有小廝走過去為他們擦汗。
子言的嘴角不由得動了動，並沒有覺得這樣的人生有多大的意義，以前忙碌的時候從未靜下來想過生活的樣子，現在突然靜下來卻發現大腦一片空白，依舊無需去想。
這時候他聽到一個腳步聲慢慢靠近，那種熟悉感，不是蕭瑟騰又是誰，子言轉身，果然見到蕭瑟騰站在自己的麵前，隻是此時的蕭瑟騰似乎比一個月前顯得消瘦了許多，人也顯得冷清不少。
“你回來了？”一句簡單的問候包含了千言萬語，男人之間向來不需要太多的言語，隻需要一個輕微的點頭，一杯酒，便足以表達一生情。
“恩！”蕭瑟騰應著走了過去，坐在了子言的對麵，子言為他倒了一杯酒，兩人坐著對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