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英雄配美人
臨近午時,趙德昭今天邀約的二十餘人都來到了東宮。
而這還不是全部,還有一大半朋友,跟隨父兄在外從軍,不在開封府。
相比明朝勳貴,宋朝的勳貴似乎隻有短暫的輝煌,但是在宋初,他們造的孽一點不遜色明朝的勳貴。
因為明朝從一開始就是一個帝國,皇帝擁有絕對的權威,對勳貴有所限製。
可是宋初的勳貴,全部都是一個個軍閥,就連皇室,也隻認為自己是個大軍閥。
他們對勳貴的約束力很小,甚至是放縱他們欺壓百姓,胡作非為。
到了趙光義平定了南方之後,開始一個個收拾他們,最後利用文官將他們全部打壓下去。
終其宋朝三百多年,都沒有再讓武人翻身。
而這個時候,還是武人們囂張的時候。
不過,趙德昭的這些朋友們因為年紀還小,最大的石保興也才二十歲,還沒有真正登上政治舞台,是有意雖然有些盛氣淩人,卻也壞不到哪裏去。
他們跟趙德昭沒有太多上下之分,相互之間都是稱字,沒有一個把他當未來的皇帝看待。
從這一點,也讓趙德昭真正明白這個時代,兵力才是衡量實力的最重要標準。
這還是盛世的,沒有規矩。
中午的酒宴上杯來盞去,每個人都喝的比較保守,因為下午還要比試。
都是十幾歲的年輕人,還沒有女色之惑,每次除了吃吃喝喝,彈琴奏樂,就是在一起打一架。
要是遇到秋冬,節目就多了,多了可以出去打獵的活動。
趙德昭雖然才十四歲,卻也是老獵手了,六七歲的時候,趙匡胤還沒有當皇帝,經常就帶他騎馬去打獵。
他們每個人都是好獵手,身手幾乎沒有一個差的。
就像魏鹹信這個文官之子,也是文武雙全。
外麵下大雨,不能蹴鞠,隻能在偏殿裏用打架來發力。
較量分單人較量和多人較量,所有人按照實力分成相差不遠的兩幫。
群戰的時候不準穿甲,也不使用武器,就靠手腳較量。
二十幾個人相互提攜,相互援助,然後撞在一起的場麵,還真的有幾分熱血。
打架免不了受傷,皮肉之苦是少不了的,但是沒有一個人畏懼。
這種打鬥隻要捱過最開始對疼痛的畏懼,就會變得麻木起來。
相互捶的鼻青臉腫,卻都暢快無比。
打贏的一方得意洋洋,打輸了也不生氣,大不了下次再還回來。
打完之後相互塗抹傷藥的時候,一個個才跟殺豬一樣嚎叫不止。
然後這個時候又相互撫慰,相互傷害,一幫年輕人吵吵鬧鬧,罵罵笑笑,能把房頂都掀翻了。
趙德昭雖然很強,畢竟才十四歲,也被打的身上幾處青紫。
身上的傷沒事,抹點藥,幾天就好了。
可是他又被李守徽偷襲,捶了一個黑眼圈,裝的格外懊惱,惹來一片嗤笑。
李守徽是趙匡胤義社十兄弟之一的李繼勳的小兒子,今年十六,身體也很強壯。
但是他跟趙德昭打輸多贏少,每次對趙德昭最不服氣,兩個人也是單挑最多的。
今天他沒有跟趙德昭單挑,看到趙德昭被石保興捶了一頓,就屬他笑的最得意。
然後群戰的時候,趙德昭跟曹璨糾纏在一起,他卻抽冷子上來就是一拳,把趙德昭打成了熊貓眼。
不過他也沒有落到好,韓重贇的大兒子韓崇訓對趙德昭最是崇拜,見到他偷襲,一肘上去將他肘的鼻血四濺。
曹璨是名將曹彬的大兒子,比趙德昭大一歲,平日話不多,但是不管啥事,一般都少不了他。
他屬於是那種社會我璨哥,人狠話不多的類型,非常值得信賴。
韓崇訓韓重贇的長子,今年才十二歲,平日都是跟著趙德昭他們後麵混,今天還是第一次發威。
下午打了一架,到了晚飯時候,一個個脫的精光,跳進了護城河洗個幹淨。
嚇的十幾個小宮女不敢出門,而皇宮的禁衛們一個個笑罵不止。
晚飯的時候,就沒有人控製酒量了,一個個吹著牛批,喝的臉紅耳赤。
而這個時候,就是最容易蠱惑的時候。
不用趙德昭蠱惑,王承衍就提起了花蕊夫人的話題,將花蕊夫人說的天下少有,又把孟昶好好貶擊了一番。
然後,趙德昭隻是在旁邊順著王承衍的話將花蕊夫人的美貌又吹捧了一番,就鼓動的一群喝了酒的二世祖們心癢不已。
連趙德昭都沒有注意是誰最先提了一句,最後一幫人就決定前往秦國公府去欣賞一下美人。
想石保吉和韓崇訓他們這些不滿十四歲的,毛都沒有長,對女人自然沒有興趣。
不過他們留在東宮也不會無聊,這會兒雨停了,他們對那可以攀爬的繩網很有興趣。
不要說繩網了,就是一個蹺蹺板,一個雙杠,就能引得他們冒雨玩半天。
話題一提起來,年輕氣盛的二世祖們即便有不想去的,也被其他人拿話給僵住,誰不去家裏的女眷就要被某不可言狀行為了。
最後十九個十四歲以上的,全部都去,所有人也不穿鞋,也不坐車,向西城外結伴而行。
連續下了幾天雨,開封府大部分道路都是土路,坐車的話還不如光腳走快速。
此時已經是戌時,不過夏天的天黑的晚,現在外麵還看得見。
他們一幫人一出門,就引起了不少百姓和衙役的注意,不過大部分人都認識他們,沒有一個敢管。
出城門他們沒有走大梁門,大梁門很快就要關城門,不是重要軍情,不能開門。
不過也不是沒有解決方法,因為秦國公府就在汴河東側與城牆之間,雖然在城外,緊鄰皇室的延福宮禦花園。
從延福宮那裏可以直接穿過禦花園去秦國公府,而皇宮的大門,有趙德昭這個皇子在,根本不會設防。
一群人勾肩搭背,嘻嘻哈哈,吵吵鬧鬧,你用手拍他一下,他用泥腳踹你一腳,跟後世那些喝點酒的中二青年沒有任何區別。
到了禦花園裏,這裏的路鋪了青石,有些地方是鵝卵石,不管哪種石頭,都硌腳。
然後一群人專門不走大路,跑進了草叢裏走,將花匠精心培育的花禍害了不少,準備去送給花蕊夫人。
內侍們不敢管,一個個急的跳腳,他們卻樂的哈哈大笑。
等到了大內的拱辰門處,這裏是大內通往外城的城門,一群年輕人被攔住了。
領頭的是禁軍都頭文清,此人名字儒雅,卻是一個十足的糙漢,一臉大胡子看不清相貌了。
“諸位哥兒,天要黑了,汴河水大,還是不要出城的好啊。”
石保興笑道:“小爺我戰場都上了三次,死人堆裏爬出來的,還怕這點水?”
他們裏麵就石保興真正上過戰場,所以他平日最喜歡把上戰場掛在嘴邊嘚瑟。
看清了這一群人,文清內心暗暗叫苦。這裏麵有皇子,有頂頭上司的公子,每一個都家世煊赫,他一個低級都頭,又如何敢攔?
何況他們也都喝酒了,這會可不會跟他講道理,何況說的越多,錯的越多。
他不敢硬攔,退到了一邊,陪笑道:“諸位哥兒欲往何處?幾時歸來?”
已經有七分醉意的高處俊平日最是張揚,得意說道:“吾等聞聽花蕊夫人乃世間少有的美人,欲前往秦國公府一觀。”
趙德昭在人群中注意到,文清的笑容不自在了。
從他的表情和小動作就能觀察出,他心中有鬼。
趙德昭心中一動,不等他再勸阻,就裝作酒醉拔出了腰間長劍向前走去。“吾等皆是英雄豪傑,英雄自然要配美人啊。”
這句話很中二,卻正適合十四歲的他。
其他人一聽,立即大笑起來,跟著應和。
高處俊笑道:“你毛長齊了沒有?”
趙德昭大怒,亮起了沾滿泥的腳,對著他屁股就來了一腳,眾人又都笑了起來。
高處俊的父親是高懷德,當初最有權勢的將領之一。
趙匡胤杯酒釋兵權主要就是從他和石守信,張令鐸,王審琦等六人手裏收回禁軍指揮權。
他還有一個身份,就是趙德昭的姑父。他妻子死了之後續娶了趙匡胤的妹妹,高處俊也就成了趙德昭的表哥。
他比他哥哥高處恭要不成器的多,胸無大誌,隻願意在開封府混日子,當衙內。
見一群年輕人笑鬧著出了城門,文清不敢阻攔,但是等他們出城之後,很快收斂了笑容,跟左右吩咐。“你們立即抄近路去秦國公府,不要讓他們壞了中書令和內侍監的大事。”
趙德昭雖然跟朋友們一起出城,但還在留意背後的動靜。
看到兩個禁軍跟著後麵出了城,並且避開了他們從小路向遠處的秦國公府奔跑,心裏就越發懷疑毒殺孟昶怕不就是今晚。
他高聲笑道:“如今已經出城,就看我們誰最先跑到秦國公府,最後到的,就要在月春樓擺一場。”
一幫人誰也不服誰,還沒有等說好規矩,曹璨他們幾個年長的,就摟起了衣擺,按住了長劍,拔腿就跑。
然後一幫人就跟蝗蟲一樣,挑近路,走直線,大呼小叫著,浩浩蕩蕩地跑向了秦國公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