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袖裏刀
廢墟裏，爬出一位須發皆白的老者。
滿身塵垢，形容狼狽。
蒼老者邊撣掉身上的灰，邊環顧被毀卻的樓頂。
這一看，“唰”地一下，老頭子臉色就變了，須發皆張。
“什麽人膽敢襲擊明月樓？”
蒼老者怒吼。
這人正是明月樓的老板，白雙羊。
此時的白雙羊十分震怒。
驀然，他的瞳孔一縮，發現了罪魁禍首，視線落在了大街對麵的醉花樓。
然後。
白雙羊背後光華怒放，銀白光芒凝聚成兩隻天使翅膀，無比華麗。
緊接著……
仿佛有一股巨大的拉扯力牽引白雙羊，他的身體橫掠而出，眨眼間就跨越了數十米遠，穿過醉花樓三樓牆壁上的大窟窿，落在了寬闊的房間裏。
這一刻。
逆襲書生與夏紅雪依然在對峙，劍拔弩張。
舞台上，夜琉璃端莊站立，一言不發，沒有勸阻任何人的意思。
龍天胤悠然坐著，雙手交握在身前，興致盎然地在看戲。
白雙羊收起雙翼，看了看現場，視線猛然間落在夏紅雪身上，表情不禁變了變。
“明月樓主人白雙羊在此，敢問一聲，是誰打壞了我的明月樓？”白雙羊心緒閃爍，怒容微微收斂，嗓音聽不出喜怒的問道。
夏紅雪刮了老頭子一眼，淡漠回道：“我賠。”
說罷，從他的掌中蓮花取出三百塊靈石丟給了白雙羊。
白雙羊鬆了口氣，臉上堆笑，嘴上說道：“原來是夏公子，看我這老眼昏花的，一點小事而已，哪敢真的讓您賠償啊。”
嘴上這樣說，卻順手接過了靈石。
“這些靈石權當是夏公子賞賜我的，老夫多謝夏公子厚愛。”白雙羊點頭哈腰。
夏紅雪恍若未聞，深深看了眼齊鳶，沉聲道：“你的蠱，的確很神奇，不但能讓你隱形消失，還能讓你的身體虛化，擁有‘穿透’的神通，對吧？”
“怎麽，你想套我的話？”齊鳶冷笑，不透一絲口風。
夏紅雪麵露一抹譏笑，忽然岔開話題，說道：“鄉巴佬，關於我們的蠱，有一條無法忽視的鐵律，你可知道？”
齊鳶眉頭微蹙了下。
見狀，夏紅雪譏笑更甚：“萬物相生相克，無論你擁有什麽蠱，總有一隻蠱是克製你的。這意味著，這世上不存在絕對無敵的蠱，任何蠱都有天敵。”
齊鳶冷哼道：“那又怎樣？隻要你不知道我的蠱是什麽，你就休想克製我的那隻蠱。”
“隱形，穿透。”夏紅雪嘴角咧開，“擁有這樣能力的蠱，應該都是屬於‘遁’類的蠱，逃避型蠱，想要克製你，其實沒有你想象中那麽難。”
齊鳶呼吸一窒。
夏紅雪忽然轉向了龍天胤，“這位兄台，你早就看出這個鄉巴佬身懷奇蠱，想必你身上也有一隻奇蠱，恰好能夠壓製他的蠱。隻要你幫我擒下他，我就給你一千塊靈石。”
齊鳶立刻朝龍天胤望來，額頭上瞬間滲出一層細密的冷汗。
龍天胤略一沉吟，嗓音醇厚而平靜的說道：“我的出場費，很高的。”
夏紅雪眯了眯眼，“你想要多少？”
龍天胤露出一絲認真的表情：“我要的不多，夏家一半的家產。”
“你！”夏紅雪氣急敗壞，狠狠刮了龍天胤一眼，憤憤然甩袖離去。
齊鳶衝龍天胤拱拱手，又施施然衝夜琉璃拜了拜，接著轉身迅速下樓去了。
龍天胤起身，看著夜琉璃笑道：“夜花魁的舞姿，著實驚豔。”
夜琉璃躬身一禮：“公子可願意留下，與奴家對飲幾杯？”
龍天胤搖了下頭，“不了，姑娘跳了這段舞，消耗甚大，身心俱疲，還請安心休養，日後有機會，我再來叨擾。”
夜琉璃嬌軀微顫，沉默了數秒，歎道：“公子真是貼心人。”
龍天胤拱手而別。
白雙羊卻笑眯眯跟在他的身後，豎起大拇指，笑道：“這位小哥好定力，竟然拒絕了夜琉璃的邀請，你可知道，夜琉璃從來沒有與任何男人對飲過？”
龍天胤斜睨老頭，“你怎麽知道她從來沒有與任何男人對飲過？”
白雙羊詫異了下，嘿然笑道：“莫非你不知道我的外號叫‘百曉生’，這天下間就沒有我不知道的事情。”
龍天胤嗤之以鼻，“那你說說我是誰。”
白雙羊頓時尷尬，“這個我哪知道，但我敢肯定，你一定不是雲天城本地人，雲天城內的人、的事，我都知道。”
微微停頓了下，“比如，我敢跟你打賭，樓下很快就會傳來慘叫聲。”
話音才落。
“啊，啊啊……”
樓下，真的響起慘叫。
龍天胤眉梢一挑，不緊不慢走下樓。
一出醉花樓大門，就看見夏紅雪拿著鞭子，在抽打一個人，打得對方衣衫綻裂，血痕道道。
龍天胤看向白雙羊。
老頭子嘿嘿一笑：“這個夏紅雪性情暴戾，每次心情不爽，都會折磨他的奴仆，被他打死的奴才，兩隻手數不過來。”
龍天胤恍悟，“那個齊鳶呢？”
白雙羊嘖嘖歎道：“齊鳶，這人我第一次見，沒想到他竟能讓夏紅雪吃癟，著實深藏不露，今天應該是他第一次在人前顯露武力。”
龍天胤提醒一句：“躺在地上那個魁梧壯漢，是齊鳶殺死的。”
“是他幹的？！”白雙羊錯愕，“***還以為那人是夏紅雪折磨死的。這樣說的話，齊鳶這人……極有可能與‘葫蘆村’有過交集。”
龍天胤訝異道：“何以見得？”
白雙羊壓低聲音：“半月前，葫蘆村慘遭屠滅，一個村子百餘口人全部被殺，有人檢查過那些遇害者的傷口，他們都是死在同一把刀鋒下。”
白雙羊做了一個手勢，“刀鋒造成的傷口很獨特，應該是袖裏刀，刀背上帶著倒刺，紮進身體裏拔出來時，會扯出一塊血肉下來，造成極大的痛苦和失血量。與那個魁梧壯漢身上的傷口，很相似。”
“有意思。”龍天胤嘴角牽起，“看來你的明月樓是買賣消息的地方，我想買個消息。”
白雙羊抖索精神，“請說。”
龍天胤：“幫我留意齊鳶的去向。”
白雙羊拍了拍胸脯，“沒問題，我的‘信蠱’消息靈通。”
說話間，夏紅雪已然揚長而去，留下一個被打得遍體鱗傷的奴仆。
龍天胤走過去，扶起那個奴仆。
對方疼得死去活來，齜牙咧嘴，眼淚嘩嘩直流。
龍天胤回頭問白雙羊，“你身上有藥嗎？”
白雙羊指了指街對麵：“帶他到我的明月樓，有上好的跌打酒。”
龍天胤攙扶那個奴仆，笑問：“你叫什麽名字？”
奴仆回道：“小人夏二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