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緋紅
費介講得痛快，但此人是否心懷叵測，亦或者講得對不對，卻還是未知。
龍天胤自然不會輕易相信。
“費族長，寨中是否有相關書籍，我想借閱一二。”龍天胤腦筋一轉之間，心頭已有計較。
“書籍，倒是有一些。”
費介不敢怠慢，趕緊命人去找書，最後翻出了幾本陳舊古書，書上的文字還是古老的篆體，不是中原常用的隸書，十分難認。
好在，龍天胤博學多才，古篆體也略有涉獵，能辨認出七七八八。
讀罷……
可以基本確認，費介說的能與書中內容對得上，略有些出入。
隻是……
有兩點，十分重要的情報，他未提到。
其一，天劫：
一般而言，煉氣士至少要修行千年才能成仙。
蠱師……
emmm，順利的話，隻要百年就能成仙。
畢竟，煉氣士是完全依靠自己參悟虛無縹緲的大道，而蠱師煉蠱，等於是將大道殘痕給煉化了，加持在自己身上，修行自然極快。
問題是……
跑得快，未必能穩得住。
修行之人逆天而行，為天道所不容，成仙之前要渡劫，每次突破一個大境界都要挨雷劈。
蠱師因為跑得特別快，太惹眼了，雨露均沾的天劫爸爸因此特別照顧，降下的雷霆格外凶狠，遠超過同階的煉氣士。
蠱師在成仙之前，有三次天劫，百年內挨劈三次，渡劫失敗率非常之高，死亡率更是居高不下。
如此重要的事情，費介竟然隻字未提，多半是因為……
這個老頭從來沒有渡過劫，不知天劫爸爸的厲害。
其二，本命蠱：
書上說，養蠱如養女人。
一名蠱師身上可以養很多蠱，這就像是成功的男人，左擁右抱，妻妾成群。
但……
妾，可以有無數個。
妻，隻有一個。
“本命蠱”就像是蠱師的妻子，關係極其緊密，達到了性命相關的程度。
蠱師死，本命蠱必死；
本命蠱亡或被奪，蠱師如遭挖心斷臂，貽害終身。
正因此，本命蠱的選擇必須慎重再慎重。
龍天胤忍不住問道：“費族長，蠱師如何確定某隻蠱適合當自己的本命蠱？”
費介微微一笑：“蠱師與蠱好似夫妻，最理想的夫妻，自然是雙方一見鍾情，天作之合。
所以，當蠱師遇到自己的本命蠱的時候，會有種一見鍾情，命中注定在一起的感覺吧。
當然，不是每個人都那麽幸運，很多蠱師終其一生都遇不見命中注定的本命蠱，隻能退而求其次，選擇自己比較喜歡的蠱。”
龍天胤心頭了然，“如果蠱師煉化的第一個蠱，恰好就是本命蠱，那便非常完美。”
“正是如此，這就好比一個少女將自己的第一次，獻給了深愛她一輩子的男人。”費介深以為然，笑著打個比方。
“當然，這種十全十美的事，太過罕見了就是了。”
龍天胤了然。
本命蠱的出現，可遇不可求，全看臉。
“我的修為已經停滯一年沒有任何成長，化神境隻怕是煉氣士所能達到的極限。”
“接下來要想更進一步，隻能繼續深入南疆，抵達靈氣充裕的地方，但南疆之凶險不可小覷，哪怕強如我，都沒有多少把握。”
思緒紛呈間，龍天胤對成為蠱師，越發感興趣了。
在這之前……
龍天胤隨口問了句：“費族長，不知你有沒有聽說‘朔北七凶’，或者類似的‘七個大惡人’組成的無惡不作的組織？”
費介想了想，回道：“朔北七凶我沒有聽說過，但我聽聞，在魔稷山那邊，有一個邪惡的蠱道門派，七殺門，不知道你要找的人是不是他們？”
龍天胤：“七殺門是不是十年前才在南疆聲名鵲起？”
費介搖頭：“不，七殺門存在數百年了，根基雄厚，凶名赫赫。”
龍天胤微微一歎，“這個七殺門應該與朔北七凶沒有多少瓜葛。”
費介沉默了下，遲疑道：“老朽多句嘴，尊駕尋找朔北七凶是為了？”
龍天胤麵露一絲回憶之色，緩緩說道：“我有一個師兄，待我如兄長，人也極好，是個大暖男。
約莫十年前，他學藝有成，下山行走江湖，但還不到三個月，噩耗就傳來了。
朔北七凶，到處燒殺搶掠，做盡了壞事，師兄是狹義之士，恰好撞見七凶作惡，憤然出手，卻被他們反殺，大卸八塊，死得極慘。
我十二歲下山行走江湖，尋找朔北七凶報仇，但不知為何，七凶偃旗息鼓，早已數年不在江湖上走動。
為了找出七凶，我橫掃天下，統一武林，動用所有江湖勢力尋找七凶，直到半年前，我才得到一個確切的消息，七凶在很早之前就離開中原，疑似進入了南疆。”
費介深吸口氣。
“橫掃天下，統一武林。”
這八個字，讓費介心中掀起驚濤駭浪，不愧是收服魔狼王的男人！
還是如此年輕！
失神之際，門外忽然傳來疾呼。
“族長，大事不好啦。”
費介神色一變，連忙起身出去。
就見到一個十分年輕的女子在族人的攙扶下走來，她身穿一襲鵝黃色短裙，麵容精致俏麗，宛若小家碧玉，此刻，這位小美人卻是渾身染血，臉色蒼白，眼中含淚。
“欖菊！”費介大驚失色，“你，你怎麽了？誰傷的你？”
“族長，‘緋紅教’內亂，少主已經被叛賊殺了，我正遭到叛賊的追殺，快救救我。”欖菊緊咬嘴唇沒有哭出來，她的眼眸裏卻彌漫著無邊無際的恐慌。
“緋紅教內亂？！”費介驚駭，“到底是怎麽回事，你慢慢說。”
欖菊坐下來，邊處理傷勢，邊娓娓道來。
龍天胤饒有興趣聽著，很快弄明白了事情的原委。
寒月山穀百裏之外有個蠱道教派，緋紅教，是這片地域的統治者。
方圓千裏內，各大蠱寨，城池，或其他門派，都要向緋紅教朝貢。
緋紅教的教主年事已高，指認他的兒子，也就是欖菊口中的少主，繼承大統。
子承父業，本來沒有什麽問題。
然而，副教主龐豹在老教主病危之際，驟然發動叛亂，血洗之下，教主父子倆以及忠仆全部罹難。
龐豹成功篡位。
欖菊，恰是這位少主的貼身侍婢，也是知曉全部內情的人之一。
聽罷，費介心驚肉跳，幾乎麵無人色，顫聲道：“欖菊，你不該回來呀。龐豹一定會殺你滅口，你逃回來，寒月蠱寨必遭牽連，有滅族之危！”
欖菊嘴角滲血，哭道：“族長，我真的走投無路了，追殺我的叛賊馬上就要到了，怎麽辦呀？求你救救我！”
費介搖頭，斷然道：“蠱寨內隻有三名蠱師，全在一轉三階之下，拿什麽跟緋紅教鬥。我們保不住你的，你必須趕緊離開。”
欖菊麵露一絲絕望之色。
驀然，她從懷裏掏出一個錦盒，說道：“這是少主臨死之前交給我的東西，他說，絕對不要讓這隻蠱落入龐豹手裏。族長，你收下吧，那些叛賊不知道這隻蠱在我手裏。”
費介不敢接，隻擺手道：“你們幾個，快點送欖菊離開。”
“遲了。”
龍天胤忽然輕聲開口，視線轉向了寨門。
遠處，一群身穿紅色衣袍的人，氣勢洶洶奔來。
“完了……”費介渾身一顫，差點癱軟在地。
欖菊也是驚駭欲絕，手一抖，錦盒掉落在地上，盒蓋摔開了，一隻蠱掉落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