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9章：往事
唐建業回頭，看向老太太，“媽，怎麽了？”
“你襯衣領子沒拉出來。”老太太看著因為太疲憊，有些不修邊幅的兒子，埋怨，“都多大的人了，出門也不照照鏡子。”
唐建業扭頭，果然就看到自己的花襯衣領子，半截壓在夾克衫裏。
今天出門早，楊芸又不在，他胡亂套了外套，鏡子都沒照。
唐建業轉身，折了回去。
在老太太身旁蹲下，笑眯眯的開口，“媽，你給我整理整理。”
老太太沒想到他會衝自己撒嬌。
她布滿皺紋的麵頰，滿是笑意，“都多大了，還讓我這個老婆子給你整理領子，怎麽到現在還像個孩子呢，都要當外公的人了。”
老太太嘴上一邊埋怨著，幹枯的雙手卻很認真的替兒子整理著衣服領子。
唐建業蹲在老太太麵前，麵容帶笑，想起了小時候，媽媽給他係紅領巾的時候，也是這樣，一邊埋怨他笨，一邊給他認真係好。
突然好懷念小時候的日子啊。
“有媽真好。”
唐建業是個性格開朗的樂天派，心裏想什麽，嘴上立刻就會表達出來。
老太太聽著他笑嘻嘻的話，摸上了他的頭，歎氣，“建業，你小時候，媽虧待你了，你別怪媽。”
“媽，你說的這是啥話，你給我了生命，我永遠感謝你生了我。
以前雖然你被豬油蒙了心，偏袒你侄子，我也怪過你，可後來，看到他的結局，我倒慶幸你對我嚴厲，要是你也那樣慣著我，說不定殺人放火的就是我，這麽一想，我還挺感謝你的。”
老太太聽到兒子這麽一番話，不知該哭還是該笑。
隻是心裏，越發不得勁。
沒錯，是她害了侄子。
害了江家的獨苗。
可現在，說什麽都晚了。
唐建業站起身，笑著說道，“媽，我走了今天一堆事呢。靜玥的活全壓我身上了。”
老太太擺擺手，“去吧，多注意身體，按時吃飯，別忙起來什麽都顧不上。”
“媽，我減肥呢。”唐建業說道。
“減什麽肥？胖了多好，不顯老，富態，看著像個大老板。”
“哪像你哥，五十多歲的人，臉上褶子那麽明顯，你別學他。”老太太自顧自的說道，“回頭我得跟他說說，讓他跟你學習，吃胖點。”
老太太如此一說，唐建業立刻沒了減肥的雄心壯誌，“行，那我不減了，掙了錢還不能吃吃喝喝，多虧。”
當老板的瘦成麻杆，誰願意相信他是腰纏萬貫的大老板？
外孫抱不動，他就買個嬰兒車。
唐建業走後，老太太似乎也因為給兒子整理衣領的事，回憶起了很多往事。
她從屋裏拿了她裝相片的冊子出來，坐在沙發上看裏麵存著的老照片。
王姨洗完鍋，從廚房出來，好奇的湊了過來。
她看著相冊上一個身材婀娜，長相漂亮的女子，好奇的問，“老太太，這個穿旗袍的女子，是誰呀？”
老太太聽聞王姨的話，同樣看著黑白照片上的女子，輕聲一笑，“是我。”
王姨驚訝，“啊，是您啊？真沒看出來，這身段，也太漂亮了，跟電影明星一樣。”
王姨的誇讚，使得老太太開心的合不攏嘴，“我年輕的時候，家裏富裕，我父親和哥哥，都很疼愛我，這張照片，是我剛滿十八歲的時候拍的，可惜，隻留下這一張，你還別說，我從小就有個演員夢，一直想拍電影，可那個時候，沒現在這條件，我這願望啊，也就沒實現。”
所以，後來當唐靜姝考上濱城戲劇學院後，她更加對唐靜姝疼愛有加，什麽好東西都願意塞給她。
就是感覺，那個孫女爭氣，替她實現了夢想。
沒想到，真心喂了狗。
老太太不願回憶自己曾經的糊塗事，歎了口氣，又翻了一頁相冊。
王姨瞅著相冊上的幾個小男孩的照片，又問，“這是唐先生他們小的時候吧？”
“對。”
老太太望著照片上的三個小男孩，她的眼淚又忍不住流了下來。
往事一幕幕，又不由得在心頭縈繞。
她最近老是夢到他們小時候。
孩子們在院子裏玩耍，為了一把小木頭槍，三個男孩在院子裏爭吵不休，她跑出去，將木頭槍從最小的建業手中奪過來，塞到江森手裏。
江森抱著木頭槍炫耀，建業在一旁哇哇大哭。
她每當做了這個夢，醒來總會睡不著。
以前，她最虧待的是建業。
可這麽多年，最孝順，最靠得住的，反而還是他。
每次看著他咋咋呼呼的進門，她總會想起小時候，他在院子裏撕心裂肺的哭聲。
那種愧疚感，讓她心裏頭實在不好受，就像胸口壓著一塊石頭。
剛才，她給兒子道了歉，胸口突然就沒那麽悶了。
可，她始終無法原諒自己。
王姨看到她哭泣，急忙勸解，“老太太，你別哭，對身體不好。”
老太太抹了把淚，笑笑，“沒哭，我高興。”
王姨坐在她身旁，看著相冊上的照片，點頭，“是啊，你是該高興，孩子們都這麽有出息，還都這麽孝順，啥事都不跟你計較。”
王姨看著頭發蒼白的老太太，也是感觸良多。
以前，這老太太多能作啊。
為了李秋梅，還把她趕走。
現在也算改邪歸正了。
“小王，你也不跟我計較吧？”老太太看著她，笑著問。
王姨嘿嘿一笑，“看您說的，我就一做工的，小芸念著親戚關係，給我份工作，我哪敢計較那麽多。”
“不計較就好，以前我這人，戾氣挺重的，小敏說我這病，就是生氣導致的。”
她作了一輩子，到老了，頓悟了。
還好，兒孫們大度。
王姨說道，“以後您就開開心心的，阿澤少爺都訂婚了，您就等著抱重孫子吧。”
“對，抱重孫子。”老太太突然有點想念紅薯。
明天周末，希望他們能過來，讓她看看孩子。
王姨陪著老太太看完了相冊裏的照片。
老太太對著老爺子了遺像，絮絮叨叨的說著孩子們的故事。
轉眼就到了晌午。
王姨一看表，急忙起身，“我該去買菜了，走，我推你去外麵曬太陽，我去買菜。”
王姨挎著菜籃子，推著老太太，到了院子裏。
剛安置好老太太，就聽到大門被人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