須臾,俞洛妍手裏攥著一串糖葫蘆,回到雁歸樓。
“爺,我回來了。”
趙德崇詫異道:“哼,今天倒是乖巧,這還沒到半柱香時間就回來了。”
趙德昭也略帶興致的道:“妍弟妹逛了哪裏?”
“嗬~嗬~,爺吃糖葫蘆嗎?可甜了可好吃了。”俞洛妍吧嗒下嘴唇,討好一般把糖葫蘆舉到趙德崇跟前。
趙德崇一撤身,不耐煩道:“快拿開,你自己吃吧。”
“嗬~,二堂兄要吃嗎?”
“謝了,我牙口不好,吃不了酸的。”
“噢,那我自己吃了。”俞洛妍說著,把糖葫蘆塞進了嘴裏,咬了一顆。
“妍弟妹不是說有東西要買嗎?這逛了一圈怎麽就買了一串糖葫蘆?”
“咳咳~,這山楂好酸好甜啊!”俞洛妍答非所問。
趙德崇狐疑的看著俞洛妍,“古古怪怪,荷包呢?”
“爺真的不嚐嚐嗎?好甜的。”
“荷包呢?”趙德崇冷著臉又問了一句。
俞洛妍嘴裏含著半拉糖葫蘆,怯怯的看著趙德崇,嘴角一抽一抽的欲哭出聲。
“我問你荷包呢?”
“給你。”俞洛妍十分小心翼翼的把荷包遞了過去。
趙德崇接過空嘎嘎的荷包,橫著眉看著俞洛妍,“銀子呢?”
俞洛妍嘴一咧,可憐巴巴又嬌怯害怕的看著趙德崇,“不小心丟,丟了。”說完,作出一副萬分委屈的神情。
“丟了?嗬。”趙德崇氣急冷笑,“荷包在,銀子卻丟了,真能啊你。”
俞洛妍暗罵自己一聲,“哎呀,真是豬,我怎麽這麽蠢,直接連荷包一起給大哥不就完事了,偏要作死落個把柄!”
趙德昭訕笑道:“許是荷包漏了,銀子漏出去了吧。”
趙德崇似笑非笑的盯著俞洛妍,一副心中有數的神情。
“好吧,好吧,我承認銀子送人了。”
“送給誰了?”
“我我剛剛看到街上有人賣·身葬父,挺可憐的,就把銀子送人了。”
“噢,原來是積德行善去了,賣·身葬父的人呢?”
“人家拿了銀子,自然是去安葬老父親去了,行了行了,爺別追問了,我知道錯了,這些銀子從我月例中扣總可以了吧?”
趙德崇一挑眉,將空荷包揣回腰間,哼聲道:“可以,扣十年。”
俞洛妍猛的瞪圓眼睛,“什麽?十年?有沒有搞錯?”
“那就二十年。”
俞洛妍伮了伮嘴,“哼,都不知道能不能活到那麽久。”
“胡說八道什麽?快吐一口唾沫,去了不吉利的話。”
不得不說古代是很忌諱說不吉利的話,無論那個朝代。
俞洛妍歎了口氣,定定的看著趙德崇,道:“我是說我自己,不是說爺,您的人中線這麽長,壽數還長的很呢,還有五十年的壽數好活呢。”
“閉嘴,又開始胡言亂語了。”趙德崇惱恨的一咬牙,怒氣衝衝瞪著俞洛妍。
“爺別不相信,我可是會相麵的。”
趙德昭饒有興致道:“妍弟妹還懂相麵?不如也幫我看看。”
俞洛妍原本是無意識的逗趣兒,聽趙德昭這麽一說,眸子憐憫的看著趙德昭英俊的麵龐,久久說不出話,心裏哀傷不已。
“今年已經是977年了,還有兩年趙德昭就要死了,真是好可惜啊,這麽溫潤又儒雅的皇子,為什麽要英年早逝!難道曆史真的不能改變嗎?”
“妍弟妹怎麽這個神情看我?好像我會英年早逝一般。”
俞洛妍聞言回過神來,心裏針紮一般的難受,急忙拎起酒壺給趙德昭斟酒,“二堂兄胡說什麽呢,我就是想起剛剛賣·身葬父的那人,一時心中悲憫而已。”
趙德崇也看出俞洛妍眼中的悲憫,冷哼一聲,道:“皇哥莫跟她一般見識,她是真的蠢拙的很。”
趙德昭淡淡笑道:“哪裏,妍弟妹實在是個趣致的女子,貌美的皮囊千篇一律,趣致的靈魂才是萬中無一,崇弟身邊能有如此趣致的女子,也是羨煞旁人。”
俞洛妍被誇的渾身刺撓,“來喝酒,喝酒。”
“幹杯!”
“幹。”
三人又喝酒閑聊許久,越聊越投機,不知不覺天色漸晚,趙德崇這才起身跟趙德昭話別,三人又互道別禮,而後結賬離去。
回府途中,趙德崇跟俞洛妍共騎一匹馬,趙德崇噴著酒氣湊近俞洛妍臉前看個不停。
俞洛妍被看到心慌意亂,推開趙德崇的臉,“你幹嘛一直這樣盯著我看?”
趙德崇蹙眉,哼聲道:“父皇說你有趣,連二皇哥也說你有趣,本王怎麽就看不出你那裏有趣?”
“那是你瞎。”
“說什麽?”趙德崇猛的勒緊手臂,將俞洛妍困在懷中,鐵箍一般勒的俞洛妍骨頭都痛了。
“哎呦呦,好疼啊,你能不能不要這樣抱著我,我骨頭要斷了。”
趙德崇聞言故意加力抱的更緊,“老實一點不要亂動。”
“你好煩啊!”
“在說一句。”
俞洛妍不敢在強嘴,隻好任他這樣抱著。
須臾,回到府上時,天已經將近申時了,趙德崇去了馬苑遛馬,俞洛妍放心不下女兒,急急趕去看女兒,路過花園時,碰到一個熟悉的身影,正是之前侍候邢羽兒的貼身大丫環彩雲,此時手裏拿著一個大掃把在清掃掃葉。
俞洛妍見掃地的居然是彩雲,鑒於上次彩雲幫了自己一把,心裏很是詫異,頓步停了下來,“彩雲,你怎麽幹起掃地的夥計了?”
彩雲正彎腰把落葉往竹筐裏掃,聽見俞洛妍的聲音,趕緊上前施禮,“奴婢給妍側妃請安。”
俞洛妍疑惑的看著彩雲,“這花園不是有專人打掃嗎?怎麽換你來掃地了?”
彩雲眸子一黯,垂首道:“自從羽側妃被關進竹園,馨月軒的下人們都被遣去其他主子的院兒裏。”
“噢,那你怎麽派來掃院子了?”
彩雲聞言,低著頭默不作聲,一副不安的神情,俞洛妍瞧她這樣,心中明白了,邢羽兒在府上幹了不少缺德事,她使喚過的貼身丫環,隻怕其他人都不願使喚,俞洛妍照樣也不敢使喚。
俞洛妍思索了幾秒,道:“彩雲,我看你年紀也差不多該嫁人了,不如出府去,找個合適的男子,安安穩穩的度日。”
彩雲聽後,眼中盈盈含著淚霧,“奴婢跟妹妹兩人簽的都是終身奴契,賣·身契在羽側妃手上,沒有賣·身契,奴婢那也不敢去。”
“噢,原來是這樣啊?”俞洛妍扶著下巴沉思了一會,道:“那如果把賣·身契還給你,你是不是就自由了?”
彩雲聞聽,‘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奴婢自己倒不打緊,妍側妃如若能夠把奴婢妹妹的賣·身契要回來,還妹妹一個自由身,奴婢此生感恩戴德,甘願做牛做馬報答妍側妃的大恩大德。”
“你還有妹妹在府上?叫什麽名字?”
彩雲含淚點頭,“奴婢妹妹叫彩鈴,原先也是侍候羽側妃的,羽側妃被關押後,彩鈴就被調到菜園種菜去了。”
“彩娥,彩娟,彩雲,彩鈴你們都是姐妹嗎?”
“不是,奴婢們是來到府上之後,羽側妃親該的名字。”
“噢,這樣啊,嗯~,你先暫且忍幾天,我幫你想想辦法。”
“奴婢謝妍側妃,奴婢謝妍側妃。”
“艾艾,你快起來,你這樣給我磕頭,我反倒很有壓力。”
彩雲抹著眼淚站了起來,“謝側妃。”
“嗯,你先忍耐幾天,我去給你們想辦法,過幾天我在找你。”
“好的,妍側妃您真是好人。”
“嗬嗬,天色不早了,那我先走了。”
“奴婢恭送側妃。”
俞洛妍微微笑了一下,不在多說什麽,心裏掛念女兒,趕緊又腳步匆匆往昶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