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人人都歡歡喜喜的過佳節,唯有一人落寞淒哀,那就是還沒有走出失子之痛的邢羽兒,對映佳節,比平日更添淒涼。
夜已經深了,邢羽兒仍沒有入睡,愁緒萬千,滿肚子數不盡的哀怨,此時站在紅梅樹下,手握著親手縫製的一件嬰兒紅兜兜,淚水連連。
“側妃,還是回去吧,天寒地凍的,您身子當緊啊!”兩個小丫環也凍的吃不住了,愁容滿麵的勸說著,主子不說走,自然都不敢走。
邢羽兒臉上的淚被凍成兩道清晰的淚溝,嘴唇也凍成青白色,“老天為什麽這麽狠心,這麽不公,要奪走我的孩兒,為什麽?為什麽?”
兩個小丫環見狀,眼中已不在是同情,而是深深的不耐,想來每日聽多了,早聽麻木了,索性連勸也懶的勸了。
邢羽兒正哭著,趙德崇抱著俞洛妍從梅園入口走了進來,滿臉的寵溺,正低頭蹭著俞洛妍鼻尖,“梅園到了,折了梅花就趕緊走,不然凍壞本王的孩子,本王懲罰你。”
俞洛妍一臉不耐煩,掙紮著躲避他的親吻,“哎呀,我知道了,你放我下來!”
“親親為夫,不然不放你下來!”
“你身上都是酒氣!熏死了!”
“不管,要親親!”
俞洛妍無奈,隻好伸長脖子朝趙德崇臉頰親了一下。
“還有這邊!”趙德崇邪痞的將令一邊臉伸過來。
俞洛妍隻好又親了他一下。
這甜膩的一幕,被邢羽兒盡收眼底,立時猶如一萬把尖刀紮在心窩,痛不欲生,自己的孩子生出來就夭折了,如今還不到一月,而自己最愛的人跟自己最恨的人卻如此恩愛。
“賤人,賤人!”邢羽兒嫉恨痛心的失去理智,瘋牛一般朝俞洛妍跟趙德崇身邊而去。
俞洛妍跟趙德崇根本沒有料到邢羽兒會在梅園,猝不及防,俞洛妍被邢羽兒狠推一個趔趄,“啊—,你幹什麽?”
趙德崇反應過來,慌忙伸手將俞洛妍扶住,焦切道:“妍兒,有沒有事?”
俞洛妍嚇了一大跳,心怦怦直跳,月餘不見,邢羽兒居然變成這幅模樣,形銷骨立,蓬頭垢麵。
“邢羽兒你發什麽瘋?”
邢羽兒凹陷的眼窩,兩顆血紅眸子幽怪一般駭人,狠狠瞪著俞洛妍,“賤人,你高興了吧?你開心了吧?你得意了吧?”
看著邢羽兒這樣子,俞洛妍深歎一口氣,從前兩人之間再大的冤仇,如今也恨不起來了,“羽兒,我沒有開心,更沒有得意,我很同情你,你的孩子沒了,我是真的替你難過,不管你信不信!”
“嗬嗬,住口,賤人,一定是你,是你詛咒了我的孩子,我跟你拚了!”邢羽兒嫉恨的亂了心智,發瘋一般上前廝打俞洛妍。
趙德崇見狀,怒不可遏,慌忙將俞洛妍擋在身後,一把攥住邢羽兒的雙手,厲敕道:“夠了,瘋夠了沒有?”
邢羽兒恨的咬牙切齒,隻顧撲打俞洛妍,“賤人,我不會放過你,是你咒死了我的孩子!我要你償命。”
趙德崇死死攥著邢羽兒雙臂,攔住她,可是瘋子的勁兒都大,在柔弱的人發起瘋來,都力大無窮。
“啪——啪——!”兩聲脆響,邢羽兒狠狠挨了兩個耳光,摔倒在地。
“你打我?你打我?”
趙德崇氣恨至極,冷唳的看著邢羽兒,“你瘋夠了沒有?鬧夠了沒有?”
邢羽兒順嘴流血,眼淚撲簌簌的順著淚溝往下掉,“咱們的孩子死了,咱們的兩個孩子都死了,都是被這個賤人害死的,爺能體會我的心情嗎?”
“不要在發瘋了,你們兩個送羽側妃回去!”
“奴婢遵命!”
兩個小丫環,趕緊上前攙扶著邢羽兒,“側妃,先回去吧。”
邢羽兒一把掙開兩個丫環,聲嘶力竭的哭喊起來,“我不回去,爺從前口口聲聲說愛我,說今生隻愛我一個,可轉眼就跟這個賤人在一起了,咱們的孩子死了,爺無動於衷,絲毫也不傷心難過,爺可知道我的內心有多痛苦嗎?”
邢羽兒失神落寞的抹一下眼淚,淒然大笑,“也對,爺馬上就又有孩子了,又怎麽會記的羽兒的孩子!”
“羽兒,不要再鬧了,孩子沒了,本王心裏難過至極,本王不去看你,是不想看到你難過哀傷的樣子,這一切還不是你自己糊塗愚昧,枉送了孩子的性命。”
“嗬嗬,嗬嗬,嗬嗬!”
邢羽兒含淚大笑,笑聲讓人毛骨悚然,腳下蹌蹌踉踉,站立不穩,“是啊,我糊塗,我愚昧,都是這個賤人害的!”說著,猛然又撲向俞洛妍。
趙德崇的暴虐脾氣被激起,揚手朝邢羽兒臉上狠抽了一巴掌,“在敢發瘋,本王絕不輕縱,給本王滾回去!”
“你們兩個送她回去,看好她,別讓她到處發瘋!”
“是!”
邢羽兒含著淚,捂著臉,不敢置信的看著趙德崇,“爺……”
“滾!”
兩個丫環不敢在遲疑,慌忙一左一右的攙扶著邢羽兒,“殿下發火了,側妃快回吧!”
趙德崇的性子上來,絕對六親不認,邢羽兒哭哭啼啼的被兩個丫環連攙帶拽的硬拉走了。
俞洛妍愣愣的站在原地,心中沒有半分幸災樂禍,相反有種悲哀的感覺。
多麽相似的一幕啊!隻是角色對換了,想想去年,也是元宵節,也是梅園,自己跟邢羽兒也如今天這一幕,不同的是,去年被趙德崇嗬護保護的邢羽兒。
“沒嚇到吧?”趙德崇一轉剛剛的冷唳無情,轉而溫情脈脈的看著俞洛妍。
俞洛妍靜靜的注視著趙德崇,心中忍不住又開始腹誹起來,“趙德崇生性薄涼,愛如烈火,隨時燃燒,隨時熄滅,對女人,隻怕都是三分鍾的熱度!”
見她沉默不語,趙德崇語調更加溫柔,“是不是嚇著了?今夜不要賞梅了,快回去吧!”
俞洛妍黯然的點了點頭。
“來!本王牽著你。”趙德崇說著伸出手來,欲牽俞洛妍的手。
俞洛妍沉思幾秒,還是乖乖的將手伸進他的手掌中。
趙德崇的手掌溫而厚實,手心很暖,將冰冷的手放在他掌中,立即就能感覺到他掌心的溫度,俞洛妍跟在後麵趙德崇身後默默的朝昶院走去。
“趙德崇真是一個琢磨不透的男人,這樣的男人,隻怕不是女人的終身良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