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0明白

  東宮

  勝邪對宮衍迎娶太子妃的事並沒有多大的興趣,畢竟這事與她無關,這幾日她的注意力都放在了修煉上,隻希望能早日將禦靈天象大成,到時候才有與森羅一戰的可能,然而這位太子殿下對這件婚事似乎不大滿意,急衝衝地便跑到了勝邪的屋中,神色慌張,額間都布滿了細汗。


  勝邪幽幽地歎了口氣,望著銅鏡中宮衍的臉,說道:“不知太子殿下找奴婢有何事?”


  “小言,父皇給我和李家千金賜了婚,明日便是迎娶李孤晴的日子。”


  “這件事恐怕全北燕都已經知道了,殿下與我說這個做什麽?”


  宮衍張了張口,但看見勝邪淡漠的眼神後卻不知該如何開口,勝邪的神情依舊如往日一般輕柔,好像對什麽事都雲淡風輕毫不在乎,然而就是這樣的眼神,刺得宮衍心口生疼,他馬上就要迎娶別的女人了,難道她就真的這麽不在意嗎?


  “小言,我不想娶李孤晴,可父皇已經下了旨意,我不能違抗父皇的旨意,不過你放心,我絕不會讓李孤晴傷害你半分,也不會讓你受了委屈。”


  李孤晴的性子他是清楚的,這人眼裏容不得沙子,之前她便帶人來東宮鬧過,這次她成了太子妃,指不定會對小言使什麽幺蛾子。


  勝邪聞言輕輕揚眉,扭過頭打量著宮衍,語氣中帶著點慵懶的意思,說道:“太子殿下多慮了,我也不是什麽可以任人拿捏的軟包,她能讓我受什麽委屈?不過太子殿下,李小姐畢竟馬上就會是你明媒正娶的太子妃,你的心思還是多多放在她的身上吧。”


  “小言······”


  “殿下。”沒等宮衍多說,勝邪便打斷了他,隻見她收起了之前那淡然的笑,細眉微微皺起,神情也變得嚴肅了些。


  “一朝太子從來都不是想娶誰就娶誰,或許你的太子妃並不如你所願,但這就是你身為太子所需要承受的,我同你終歸不是一路人,還望殿下莫要動了其它的心思。”


  勝邪說這話的語氣有些冷,這段日子裏宮衍待她不錯,正是因為這樣她才不能給這個人一些莫須有的希望,心這個東西,一旦托付給了別人就收不回來了,她勝邪即便不是什麽好人,也做不到利用別人的心。


  說完勝邪便回過了頭不再看他,一時間屋子裏陷入了詭異的安靜,勝邪沒有去注意宮衍的神色,但她能感受到這個人留在她身上的視線有些難過,甚至是淒涼。


  “我明白了,明日東宮會有些吵鬧,你歇息吧。”宮衍盡量克製住發抖的聲音,以前他很喜歡來勝邪的屋子,恨不得每日都待在這裏,然而現在,他卻急切地想要逃離,仿佛這裏是什麽恐怖的牢籠一般。


  待宮衍走後,勝邪這才鬆了口氣,眼裏的神色也冷了一些,眉兒從頭到尾都在一旁候著,這兩人的話她也聽得一清二楚,瞧著太子離去時的背影頗為無奈。


  “小言姐,太子殿下對你的確是有幾分真心,你又何必這樣拒人於千裏之外呢?”雖然以前小言姐對太子殿下也沒有太上心,但起碼是相敬如賓,可自從她受傷回來後對殿下的態度就冷了許多。


  “這世間不是所有真心都能得到回報的,你下去吧,我有些乏了。”


  “是······”


  大婚的東宮果然是熱鬧萬分,就連一向嗜睡的勝邪也一早就被驚醒,望著外頭來來往往的下人,勝邪心中複雜,今日這樣的場合以她的身份自然是不能出現的,正好她也沒這個興趣去湊熱鬧。


  “今日的天格外藍啊,眉兒,去取兩壺清酒來。”勝邪笑道。


  “小言姐要飲酒?”眉兒有些為難,今日是東宮大喜,小言姐不能前去,可若是在這裏醉酒讓旁人瞧見了隻怕會落人口舌。


  “今日天氣正好,若沒有美酒相配豈不是辜負了?去吧,我酒量很好的。”知道眉兒在顧慮什麽,勝邪隻朝她一笑,沒有多做解釋,眉兒見狀無可奈何,隻得去取了兩壺酒來。


  勝邪湊近了那酒,頓時一縷醉人的清香拂過她的鼻尖,果真是東宮的東西,真是不錯。


  “我去後庭逛逛,你不必跟著了。”


  “是。”


  後庭不常有人來往,在這種日子裏更不會有人在,離正殿又遠,倒是清淨了許多,勝邪獨自走在樹下,清風掃過她的耳畔,伴隨著那縷縷酒香倒是愜意。


  勝邪輕輕一躍跳到了一棵樹上,颯颯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既嘈雜又美妙,隻見她隨意地倒在樹上,青色的衣裙隨著風飄蕩,遠遠看去如畫中仙一般,安靜既美好。


  “今日東宮大喜,白姑娘不去正殿為何在這裏獨自待著?”


  突然,一道熟悉的聲音從下麵傳來,勝邪眯起了雙眼,托著下巴慵懶地看著下方的人,漸漸的,她露出了一個好看的笑,說道:“今日太子殿下大喜,奴婢出身青樓自然不能出現,否則去汙了旁人的眼可就不好了,倒是二皇子殿下您,怎麽會跑到這偏僻的後庭來?”


  “我不喜歡那樣的場合,再者說太子大喜同我何幹?所以便四處轉轉,透透氣也好。”宮止平靜地回答道。


  “哦?那看來殿下與我還真是有緣,既然相見,殿下可有興趣與奴婢共飲?”說著勝邪便將手中的酒壺扔向了宮止。


  宮止看著被勝邪喝過的酒壺,嘴角泛起了一抹笑意:“之前還給你的那塊玉你可還滿意?”


  話落,勝邪臉上的笑意僵了一分,眼底的神色開始有些意味不明,幽幽地說道:“此玉意義非凡珍貴萬分,奴婢自然是滿意的,多謝殿下還留著這玉,讓我有機會能找回它。”


  “隨手而已,不必客氣,還望白姑娘能將這玉看好了,可別再丟了。”


  勝邪扭頭定定地盯著宮止,隻見他此時正微微地笑著,清風拂過他的發絲,儼然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樣,她看得有些出神,透過宮止的眸子看清了他眼中的自己,又問道:“之前聽說二皇子在南秦已經娶妻,怎不見二皇子妃隨行陪伴?”


  宮止聞言呼吸頓了一瞬,眼眸裏的光也跟著沉了些,道:“我在等她回來,我相信她很快就會出現在我麵前。”


  一時間四周陷入了沉寂,一陣風吹過,勝邪才別過頭收回了自己的目光,臉上笑意微斂,一躍而起落在了宮止的麵前,隻見她得體地福了個身,清澈的雙目低垂著,讓人看不清她的神色。


  “我明白了,此時正殿正忙著,奴婢先行告退。”說完,勝邪便轉身離去了。


  勝邪轉身的動作十分利落,沒有半刻地停留,她不敢停下,怕看見宮止眼神中的哀傷,她原本以為自己很堅強,即便相見不能相認,即便心裏都知道但不能捅破,即便無法與心念之人相訴衷腸,她也依然能麵不改色,可當她再看見宮止眼神中的柔情時,她卻急切地想要躲避,這個人,永遠都是打破她防線的最後一擊。


  待勝邪走遠後,宮止臉上的溫柔漸漸消失,麵上猶如覆上了一層冰霜,看得人心裏發寒,下一刻,一位身著藍衣的男子出現在他身後,眼神望向勝邪離開的方向。


  “殿下,勝邪她會護好自己的,你別擔心。”


  “花葉,被人奪走身體是什麽感覺?會疼嗎?”宮止問道。


  “我不知道。”


  “肯定會吧,用了二十年的身體突然被人奪走,一個人像孤魂一樣四處飄蕩,偏偏這個時候沒有一個人在她身邊,就算是此刻,我也不能像當初一樣將她擁入懷中,隻能眼看著她在東宮防著身邊所有的人。”


  宮止的目光一直鎖定著勝邪離去的方向久久不願移開,即便換了個身體,那個背影他也會牢牢記在心裏。


  “那個人呢?”突然,宮止的語氣冰冷了下來,一抹若有似無的殺意圍繞在眉間。


  “應該在正殿,她如今的身份怕是有不少人都急著巴結她。”花葉回答道。


  “哼,小邪的身體就暫時讓她再待一會兒,我倒是想看看,她能掀起什麽浪來。”說著宮止看向手裏那塊通體透白的玉鎖,冷聲道:“希望你真的有法子阻止她,否則,即便是付出一切,我也絕不讓她如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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