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9飲酒

  勝邪透過齊將軍的身後正好看見了桌上的藥散,微微點頭便走了進去,對方畢竟不是大夫,平日裏也隻會備一些簡單的藥,好在她的傷並沒有看上去那麽嚴重,隨意包紮一下便無大礙了。


  齊將軍靜靜地看著眼前人的動作,嚴峻的眉眼不禁上挑,他都還沒告訴這小子那是什麽藥呢,可瞧他流利的動作似乎對這些藥很熟悉?還有那包紮傷口的手法簡直比軍中的軍醫還要熟練,而且他在處理傷口時臉上的神情平靜萬分,似乎受傷的根本不是自己,這小子看上去像個文弱的書生,想不到骨子裏倒是挺硬。


  “我瞧你似乎精通醫術,不如去跟著軍醫為兄弟們治傷,也比在外頭打打殺殺的好。”齊將軍調笑道。


  勝邪聞言一怔,餘光掃了他一眼,道:“為家國保衛疆土是男兒之誌,若天下太平,我自願遠離殺伐。”


  若天下太平,誰願意入軍過著舔血的日子?

  勝邪的話讓齊將軍愣住,思慮了半天,倒找不出一句反駁的話,不由得苦笑一聲。


  “齊將軍,屬下包紮完了,天色已晚,將軍還是早些歇息吧,屬下看外頭兄弟們都受了重傷,怕軍醫忙不過來,屬下去幫忙看看。”


  “也好,你既然懂些醫術便留在軍醫那裏吧,此次隨行而來的隻有兩名醫者,這時候倒是有些不夠用了。”


  “是,屬下先行告退。”勝邪點頭道,隨後便退出了營帳。


  隨軍營而來的一般都是太醫院裏的太醫,此次駐紮臨城並非行軍打仗,所以委派的太醫並不多,可麵對血屍營中的傷亡卻不少,兩名太醫的確有些手忙腳亂,勝邪倒也不介意去搭把手,更重要的是齊將軍與夜部的人交好,她一直混在中間難免被人發現端倪,況且那大老粗沒事便將她叫在身邊,想到孤身查探多有不便,若是在軍醫那裏便要輕鬆多了。


  沒一會兒勝邪便看見了一位正在忙碌的青年男子,那人穿著一襲青衣,在清一色的將士中格外顯眼,一旁微亮的火把照映著他的側臉,可以看出他的五官隻屬於清秀,隻是那認真忙碌的模樣讓他看上去更加順眼了些,勝邪微微低下了頭走上前去。


  “安太醫,屬下是齊將軍派來幫忙的。”


  隻見正在給將士包紮傷口的青年微微頓了一下,隨後勝邪便感受到了一道審視的目光。


  “你?幫忙?你會醫術?”青年問道。


  “屬下曾在家鄉學過一些簡單的醫術,若安太醫不嫌棄——”


  “這個時候還有得挑嗎?那邊一排都是一些輕傷的將士,我將藥放那兒了,你去給他們敷上,弄好了再來叫我。”青年簡單地吩咐完便再次埋頭為一旁的將士醫治起來,勝邪抬頭看了看青年,又看了看不遠處等著包紮傷口的人,這才慢慢走了過去。


  像這樣普通的敷藥包紮對於大名鼎鼎的邪醫來說實在沒什麽挑戰,勝邪低頭為他們處理著傷口,行雲流水的動作讓那些傷病都為之一愣,整個過程中勝邪頭都沒抬一下,仿佛閉著眼都能分辨出來那些藥物的作用。


  “誒,這位小兄弟,你是新來的大夫嗎?看著有點眼生啊。”一位傷兵笑嘻嘻地問道。


  “我隻是個小兵而已不是大夫,齊將軍看我會點醫術便讓我來給安太醫幫忙。”勝邪答道。


  “原來是這樣,看你模樣生得俊秀,還以為是城裏的郎中呢。”那將士說說笑笑的,周圍的人也有一句沒一句地搭著,勝邪時不時回應兩聲,手上的動作一直沒停過。


  沒一會兒的功夫這群傷兵的傷口便被處理得差不多了,勝邪轉身看了眼安太醫,見他依舊在為將士們治傷,為了方便他醫治,這些受了傷的人都露天在營帳外躺著,此時一群糙漢子圍在一塊兒有說有笑倒也算得上一副好景象。


  “這位大哥,你還受著傷不宜飲酒。”勝邪微微蹙眉向一個中年男人看去,這人從方才起便一直同周圍的人聊個不停,若不是他身上的傷口太明顯,她還真看不出這這位身受重傷的人。


  那人回頭一笑,模樣格外憨傻,說道:“我這個人啊受點傷沒什麽,但若是不讓我喝酒那可是要了我的命了。”


  “小兄弟你不用管他,他生來便是個酒徒,不讓他喝酒當真跟要了他的命似的,連安太醫都管不了他了。”另一個將士說道。


  “可是······”


  “不用管他,他的命連他自己都不想要了,你來操這個心做什麽。”


  突然,安太醫的聲音從耳邊響起,勝邪扭頭看去,隻見安太醫不知何時已經站在了自己身後,這人清冷的臉上微微浮現出怒意,勝邪見狀頓了頓,也沒再多說。


  “小子,你不像是略懂醫術啊?瞧你這手法倒比太醫院的那些學徒好多了。”安太醫幽幽地看了勝邪一眼,深不見底的瞳孔讓人看不出喜怒。


  “安太醫過獎了,屬下家中的親人身子都不大好,我要照顧好他們自然得比旁人更精通醫術。”


  “哦?你叫什麽名字?”


  “屬下名叫小邪。”


  “小邪······嗬,你看上去倒是順眼,想不到齊將軍身邊還有你這樣清秀的下屬。”安太醫說著冷笑了一聲,順著她直接坐在了地上,抬頭望著那無盡的夜空,微微的月光灑在他臉上分外柔和:“這些將士的傷勢都處理得差不多了,難得清閑,你便留在這兒休息吧。”


  “這,天快亮了,屬下還是先回去——”


  “讓你留下就留下,齊將軍那裏我幫你說去,他不敢責怪你。”


  安太醫冷冷地瞥了他一眼,隨即便從懷中掏出了一個水囊飲了起來,勝邪心中無奈,暗道這個太醫也不是個好應付的主,如此便隻得順著坐下。


  “你要不要來點兒?”安太醫忽然笑了一聲,將手中的水囊遞到了勝邪麵前。


  勝邪微微挑眉,這氣味······怕不是普通的水吧?


  “安太醫,軍中飲酒似乎不太好,而且你是太醫。”


  “又不是隻有我一個太醫,我忙了這麽多天了閑下來喝口酒都不行了?況且本太醫酒量很好,隻要無人告密沒人能看出來。”說著安太醫笑了一下,一旁的將士們見狀立馬將頭別了過去,心道他們什麽也沒看見。


  勝邪見狀不由得勾起了嘴角,看這模樣這些人怕不是第一次‘助紂為虐’了吧?

  “別看了,給這群人十個膽子他們也不敢告密,怕我私底下給他們下毒,這裏可隻有兩個大夫,我下的毒老李是解不了的。”


  老李?這怕是營中的另一個太醫了,今日倒是沒有見到,勝邪聞言輕輕一笑,從懷中取出了一個青瓷瓶。


  安太醫一瞧便亮了眼睛,意味深長地挑了挑眉:“沒看出來你手上還有這等好東西,這味兒可不像尋常酒。”


  “從夜月大人那兒得來的,他忘記領回去了。”勝邪笑道,他手中的正是之前夜月交給她的竹桑酒,此酒味美,隻要是稍微懂酒的人都無法抗拒,往日裏花葉看得嚴,她已經許久未曾飲酒,今日既然安太醫盛邀,她自然是無法拒絕了。


  “小子!我發現你越來越順眼了,來,咱們今夜好好喝一場。”


  “安太醫也是性情中人,我自當奉陪。”


  話落,兩人都開始暢飲起來,旁的將士們聞著酒香羨慕地看著他們,隻是有安太醫在,他們也隻能看看望梅止渴而已,若真的討了酒定會被整治。


  慢慢的已是深夜,安太醫他們所在的地方在營中的一個角落中,同其它將士離得遠,也沒多少人往這邊走,以至於就算有人喝得爛醉也無人敢多說什麽。


  安太醫的酒量是不錯的,否則也不敢這麽光明正大的在營中飲酒,隻是他手中的酒是由他自己配製的,其後勁可不是一般的美酒能比擬,於是到了後半夜他便開始有些不清醒,勝邪看著他水囊中的酒被喝得一滴不剩,正巧她的竹桑酒也喝光了,兩人便慵懶地靠在了一起。


  “這位小兄弟,安太醫他好像醉了,我們兄弟幾個行動不便,勞煩你將安太醫送回營帳歇息吧。”一旁的將士說道。


  勝邪聞聲微微抬起雙眼,臉上掛著意味不明的笑容,看得一群糙漢子心裏發怵。


  雖然不知道她手中的是什麽酒,可光聞著這味兒就知道是會醉人的,隻是這位小兄弟麵色平靜眼神清明怎麽看也不像是喝醉的樣子,可偏偏這人的氣勢跟剛才好像有些不一樣,卻又說不出到底哪裏不一樣。


  “送他回營帳啊?當然沒問題,我一向很喜歡助人為樂的。”勝邪站起身來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眾將士見狀正想鬆口氣,卻見他下一秒便拉起了安太醫的一隻腳踝,然後徑直朝營帳中拖了過去。


  眾人:“=口=!!!”


  將安太醫隨意地扔到床上後,勝邪拍了拍手走出了營帳,看著漆黑一片的四周,她嘴角的笑意不由得加深了:“月黑風高夜,最是搞事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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