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7一起睡
此時大殿內的空氣冷得有些駭人,初春的涼風拂過,殘忍地侵蝕著裏邊的人,花葉輕輕撇了撇身邊的人,他敢確信,隻要皇後敢質疑玉閣收集情報的能力,勝邪絕對會毫不猶豫地砍了那人。
好在皇後雖然慌張,卻也沒有到沒腦子的地步,可如今的情勢,所有的證據都指向了他們,若真的怪罪下來,那禹兒他的太子之位······
皇後不敢再想下去,然而皇帝可不會給她這麽多的時間緩和,本就蒼老的臉上此時更是暴怒萬分,他雖然身子不好,腦子卻沒糊塗,如何能看不出這件事是出自誰之手!
“你們還有什麽要說的!”皇帝怒吼道。
霎時間,殿內的幾位大臣紛紛跪倒在地,腦袋磕到了地上,根本不敢抬頭,就連身子都有些顫抖。
“求皇上恕罪啊,臣···臣是一時糊塗。”
“皇上,微臣對南秦忠心耿耿,求皇上恕罪。”
皇帝冷眼看著下邊的人,臉上的怒意依舊沒有消失:“一時糊塗?忠心耿耿?你們派人埋伏朕的兒子!還想讓朕恕罪?若不是有閣主在此,朕還要被你們蒙騙!”
“皇上!求皇上看在臣等多年盡心盡力輔佐的份上,寬恕臣等吧。”
“閑王殿下到——”
突然,殿外傳來了公公尖細的聲音,霎時間殿內的人都是一愣,閑王這時不是應該在邊疆出征嗎?怎麽會在這兒?
勝邪聞言輕輕挑眉,扭頭向殿外看去,隻見一個穿著盔甲的男子正朝裏邊走來,經過了小半月的打磨,秦燁的身上發生了不小的變化,從前那清閑的模樣完全褪去,眉宇之間多了份戾氣和威嚴,身上多多少少都有些傷痕,卻讓這人更增添了一絲雄正之氣。
“兒臣拜見父皇!”秦燁恭恭敬地說道。
“燁兒?你回來了?快讓朕好好看看。”這時皇帝的神色才稍微緩和了些,看著自己的兒子成功歸來,臉上也終於有了些欣慰。
秦燁對於父皇的態度稍稍有些疑惑,卻並沒有表現出來:“父皇,兒臣不負您所托,此次出征,大勝得歸!”
“好,不愧是朕的兒子,既然回來了就好好歇歇。”
勝邪看著他們不禁眯了眯眼,身上的冷意赫然消失,又恢複了之前那慵懶的模樣悠悠地說道:“今日的戲本閣主也看得差不多了,接下來要如何做就是皇上你的事了,我等先行告辭。”
皇帝聞言一怔,本想開口說什麽,勝邪卻沒有看他,瀟灑利落地起身同花葉一起離開了偌大的大殿。
······
“你為何不一舉將秦禹從太子的位置上扯下來?那皇帝應該已經猜到這件事與太子斷不了幹係,趁此時的暴怒廢了他不是更好?”宮牆外,花葉不解地看著身邊的人問道。
隻見勝邪的眼底泛起了一抹惑人的笑意,輕聲說道:“你以為太子是這麽好廢的?就算將這件事鬧大,皇後和國舅也會將所有的罪過都往他們身上攬,秦禹依舊還是幹淨的,而且一旦將皇帝逼急了,他心中定然會覺得我們有意想對付太子,讓秦燁繼位,若是這樣,他心中的防備就更深了,如今這樣點到即止就好,皇帝不傻,肯定會將這件事往秦禹身上引,從而對他產生防範。”
花葉聞言頓時了然,也不再多問。
然而勝邪還有一點沒告訴他,她一直覺得當年秦舒在狩獵場出事和淑妃發瘋與皇後太子脫不了幹係,或許隻有查清楚這件事,才是他們的致命一擊。
“我記得秦舒和傅蘭的婚事要近了吧?”突然,勝邪笑著問了一句。
花葉聞言愣了愣神,隻是輕輕點頭,過幾日是黃道吉日,他們倆的婚事也會選在那天辦。
勝邪輕笑了兩聲,倒沒繼續問,隻是優哉遊哉地向質子府走去。
······
入夜,勝邪屋內的油燈已經熄滅,入春的季節總是格外舒適,讓人愈發地嗜睡起來,忽的,窗外閃過了一抹黑影,勝邪已經熟睡,到沒有反應,然而沒過多久,屋子的房門便被人瞧瞧推開,一個黑色的聲音潛了進來。
過了許久,勝邪終於皺了皺眉,這個時候原本是她熟睡的時候,可奈何身邊的視線實在太過灼熱,瞬間便將她驚醒。
“誰——唔···”勝邪驚呼出聲,然而不等她反應自己的嘴便被一隻大手死死捂住。
勝邪不禁發愣,沒想到她也會遇上這麽一天,好在她本能性地戴上了麵具,否則就麻煩了。
慢慢的,她的雙眼終於適應了黑暗,此時也總算看清眼前這人的臉,霎時間勝邪的額頭便忍不住暴起了青筋,眼中的起床氣也在瞬間爆發了出來。
“宮止!你若是想死直接說,我保證讓你灰飛煙滅死得透透的!”勝邪暴怒之下直接給了這人一腳,她原本就在意睡覺的時間,這人居然趁半夜潛入她的房間,這時她才萬分地慶幸自己在醒來的瞬間戴上了麵具。
宮止吃痛地悶哼了一聲,這次倒出奇地沒有生氣,臉上反而露出了淡淡的笑容說道:“我隻是怕吵醒你,沒想到你還是醒了。”
“大半夜的你不在自己屋內待著,來我這做什麽?”勝邪冷聲問道。
“外邊下了大雨。”
“嗯?然後呢?”勝邪有些狐疑,暗道這人應該不會因為怕打雷不敢睡覺這種弱智的原因來找她吧?
好在宮止的確沒有因為這種原因來找她,隻不過依舊沒讓勝邪高興到哪去:“我的屋頂漏水了,沒地方睡,就來你這擠擠。”
“······”
碰——
“你給老子滾!”終於,勝邪還是沒忍住爆發了,身邊可憐的枕頭被當成了武器狠狠地砸到了地上,勝邪自從被驚醒之後神經就一直處於緊繃的狀態,她還以為發生了什麽事,結果這人居然說出了這麽一句話來,那一瞬間她好像聽見了自己腦海中一根名為理智的線斷了。
“這麽大的院子,你上哪睡覺不行非得來我這?你們質子府難道沒有多餘的客房嗎?”
“客房倒是有,可要麽都被雷劈出了窟窿,要麽就是常年沒人打掃髒亂不堪,現在時候也不早了,再讓下人打掃未免太麻煩。”宮止平靜地說道,臉上滿是正經堅定的模樣,絲毫沒有覺得他的話有多麽可笑。
勝邪強忍住上前扒了他的皮的衝動,好脾氣地說道:“那宮嵐的屋子呢?你與他是兄弟,去他那擠擠。”
“不行,他睡姿太難看,而且打呼嚕,我睡不著。”
“······”
“那就去花葉的房間!”
“他已經睡熟了,現在再去打擾他不太好。”
“那你打擾我就好了?”
“你現在不是已經醒了麽。”
“······”
勝邪怔怔地看著他,頭一次被人懟得說不出話來,而且還是被這人懟得說不出話來,一時間竟被氣笑了:“罷了,你睡吧,別亂動就好。”
反正又不是沒睡過,而且隻是一晚,應該沒什麽大礙。
勝邪這般想著,也沒搭理這人,自顧自地便躺了下來,很快,她便感受到身旁一個溫暖的人鑽進了被窩之中,驅除了寒毒的他,身子總算不再冰冷,反而有些溫溫的感覺,十分舒適。
勝邪背對著他,強迫自己閉上雙眼,可這時卻怎麽也睡不著了,不禁心中煩悶。
也不知過了多久,勝邪依舊沒有睡著,突然,她的身子不由得一僵,因為她感受到了身邊的人朝她這邊蹭了蹭。
本以為這人要說什麽,可等了半天他都沒有反應,好像睡著了一般,勝邪正要鬆一口氣,可這時宮止卻又湊近了一點。
“······”
勝邪不禁皺眉,她已經感覺出他們兩人的距離應該十分親近,因為總有一縷輕柔的呼吸從她的脖間拂過,弄得她有些癢癢的,原本就睡不著的她此時已經清醒得不能更清醒,再加上身後這人一次次的靠近,她能睡得著才有鬼了。
窣——
“······”
“宮止,鬆開!”勝邪冷聲說道。
然而身後的人卻沒有絲毫的反應,雙手死死地禁錮住她的腰,勝邪強忍著暴怒的情緒,想將這人的手扒開,誰知這家夥竟抱得這樣死,而且她越是想掙脫,這人抱得就越緊,最後將他們的身體緊緊挨在了一塊。
“宮——止——你到底想做什麽!”
終於,勝邪再也忍受不了這人的懷抱,強行轉過身狠狠地瞪著他,然而眼前的人卻緊閉著雙眼,呼吸十分平緩,好似睡著了一般,勝邪愣了愣神,不由得伸手戳了戳這人的臉,沒反應。
“宮止?你睡著了嗎?”
還是沒反應。
又過了一會兒,勝邪就這樣平靜地看著他,這人好似做了什麽不好的夢一般,眉頭緊緊地皺著,精致得完美的五官近在咫尺,一時間勝邪不由得有些愣神,十年前那張稚嫩溫柔的臉與這人重合,好像回到了過去一樣,那時候這人也是躺在她身邊,溫潤如水的雙眸總是注視著自己,明明是那樣小的年紀,卻總能讓人心動。
片刻過後,勝邪輕歎了口氣,也懶得再掙紮,就著他的懷抱找了個舒服地姿勢閉上了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