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三年前
宮止冰冷的聲音回蕩在馬車之中,勝邪和宮嵐的目光都被引了過去,隻見宮止的身上正散發著濃烈的煞氣,深邃的眸子也透著絲絲寒光,勝邪眯了眯眼,平靜地別過頭看著馬車外。
然而宮嵐卻不似她這般淡然,頓時便收起了自己陽光的笑容,眸子中難得地冷冽了一回:“她不是皇嫂,難道秦音公主就是皇嫂了嗎?”
宮嵐的話一出,宮止頓時一愣,就連勝邪也被他這句話弄得沒了由頭,心中的疑惑不禁越來越大。
“小嵐,你——”
“質子府到了。”
勝邪首先打斷了宮止的話,隨即頭也不回地下了馬車朝著自己的院子走了過去,她的表情很平靜,卻算不上好看,瘦小的身影看上去有些蕭瑟,勝邪半眯著眼眸,如今有太多事情都不在她的掌控之中。
“怎麽了,進了一趟宮之後煞氣變得這樣重。”屋內,花葉正悠閑地坐在木椅上翻閱著手中的書冊。
勝邪微微抬眉,頃刻間又恢複了那淡然隨性的模樣,慵懶地臥在一旁。
花葉看在眼裏,清秀的眉眼微微皺了起來,隨即起身走到了她身邊,伸出手來為她捏著酸軟的肩膀:“我記得我已經提醒了你很多次了,不要將這些情緒壓製著,不然下次再走火入魔可沒人能治得了你。”
勝邪聞言輕笑出聲,她身體裏的這股邪氣這些年來倒是被壓製了不少,隻不過也難免有失策的時候,以前在玉閣的時候也犯過幾次,那時可把林城嚇得不輕,於是便圍著好幾個人一塊商量對策,最後得出的結論竟是她太能壓抑情緒,於是積少成多導致邪氣叢生,所以這些年總是在她耳邊念叨,總是想法設法地讓自己發泄一番,每次都將她笑得不輕,這種事情還真是林城能幹得出來的。
“我也告訴過你了,沒事別瞎聽林城胡說八道,他那法子對我可不管用。”勝邪眯著眼輕笑道。
花葉聞言也知道這人不會聽,於是也懶得再多問:“玉靈堂開始出手了,有眼線查到他們最近在想方設法調查我們,按照你說的,手下已經將我們的信息透露給了花軌,用不了多久玉靈堂的人就會想辦法對付我們。”
“讓他們安穩了這麽久,現在也該讓他們嚐點苦頭了。”勝邪平靜地說道。
“聽說這次狩獵賽傅雪被野獸圍困,整個身子都被啃咬得不成人樣,不光經脈廢了,就連那張臉也被毀的差不多。”
“既然欠了債,自然是要還的。”勝邪說道。
“那麽接下來,你打算怎麽做?”
話音剛落,勝邪便慵懶地伸了個懶腰,隨即那雙清冷的眸子變得明亮起來,嘴角還掛著深不可測的笑意。
“在此之前,我還有些事要去確認一下。”
第二日清晨,外邊已經下起了雪,勝邪難得起了個早,笑臉盈盈地站在院子外看著外邊的唯美景色。
“這個時候我們是要去哪?”花葉輕聲問道。
隻見勝邪的眼角浮現出了一個淡淡地笑容,並沒有回答花葉的話隻是朝著府外走去,勝邪總是比較喜歡冬天,尤其是下雪的時候,白白的一片,仿佛世間萬物都被這白色染得格外純淨。
秦舒的淩王府建立在城北,倒還能算得上是個繁華熱鬧的地方,之前在他名頭正盛的時候這裏總是有許多達官貴人前來拜訪,隻是這兩年卻有些寂寥了。
二人站在淩王府的大門外,靜靜看著裏邊清冷的景色,勝邪眯了眯眼,忽的想起了那被鎖在深宮中的淑妃,曾經的輝煌頃刻間卻成了這般淒清的模樣。
他們沒有在大門外待太久,也不管下人們的阻攔便一路走到了正堂之上,勝邪輕笑著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對身邊唯唯諾諾的一個小丫鬟說道:“乖,去給我切壺茶,順道再將你們的主子叫來,就說邪醫到府,此刻正等著他呢。”
身邊的小丫鬟哪裏遇見過這樣的事情,還沒回過味兒來便頭也不回地給他們沏茶去了。
等秦舒坐著木椅進入正堂的時候看見的就是這麽一副景象:戴著麵紗的邪醫優哉遊哉地喝著他府上最名貴的茶,身後還有一個穿著白衣的翩翩男子為她揉肩,模樣看著好不逍遙。
秦舒頓時臉就黑了下來,冷著聲說道:“你就不能換個正常的方式進來嗎?”
“我可是光明正大地從正門走進來的,怎麽不正常了?難不成你希望我下次翻牆進來?”勝邪輕輕挑眉笑著說道。
秦舒自知說不過她,也懶得同她理論,隻是沒好氣地問著:“邪醫大駕光臨,不知有何事啊?”
勝邪對他的語氣絲毫不在意,淡然地放下了手中的茶杯笑眯眯地看著眼前的人,秦舒被她直白的目光盯得有些發怵,隻覺得身上的汗毛都要束起來了似的,過了許久,勝邪終於開口說道:“你想當皇帝嗎?”
“噗——咳咳咳!你說什麽!”雖說沒飲茶,但秦舒還是被嗆著了,而且還嗆得不輕,等他反應過來後便瞪大了雙眼不敢置信地看著眼前這個瘋女人。
不光是秦舒,就連身後的花葉也僵了一瞬,手上的動作都隨之停了下來。
“這麽大反應幹什麽,你是王爺,這樣的問題應該不是第一次聽見了吧?”勝邪隨意地問道,隨即又為自己倒了杯茶優哉遊哉地看著他。
“如果是三年前我的確不是第一次聽見,但現在是三年後,世人都知道,這個皇位誰能都得到,唯獨我是絕對不可能的,有誰會擁立一個瘸子當皇帝。”秦舒說道,由於這句話是在是太荒謬了,讓一向冷靜的他都有些激動。
勝邪倒是沒什麽反應,隻是慢條斯理地繼續說:“我是邪醫,你的腿我能幫你醫好,過不了多久你就能跟當初一樣英勇善戰,我還能幫你治好你的母親,順道幫你恢複當年的勢力,讓更多的人開始擁立你,有我的協助,你登上皇位並不是不能實現的事情。”
話音一落,整個正堂便安靜了下來,秦舒本能性地想要反駁,卻發現她說的沒有絲毫的漏洞,的確,邪醫的能力不可小覷,隻要有她的幫助,登上皇位又如何,不過是輕而易舉的事情,但是——
“你在怕什麽?”突然,勝邪淡然地說了一句。
秦舒反應過來,臉色不再像之前那般,少了一絲冷峻,多了一絲無奈,他也不知這樣坐了多久,無數的話語從他的腦海中閃過,直到最後才清醒了過來。
勝邪也不著急,陪著他這樣待著,平靜地喝著她的茶,終於在片刻之後傳來了秦舒的問答。
“我不想當皇帝。”
隻是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勝邪明白了,既然得到了答案,她也懶得再多問,本想開口問些什麽,這時正堂外卻突然走來了一個人。
“王爺,我四處找你,原來你跑到這裏來了。”
勝邪聽著那陣輕快的聲音先是一愣,隨即臉上便露出了溫和的笑容。
“蘭兒?你怎麽突然來了?”
“王爺有客人啊,抱歉是我唐突了,我先在外麵等著吧。”
“沒關係,朋友罷了,你在旁邊也是一樣的。”
傅蘭聞言淡淡地笑出了聲,隨後才將目光放在了勝邪的身上,頓時便瞪大了雙眼:“原來是你們啊,沒想到會在這裏遇見你們。”
“傅姑娘許久不見。”勝邪輕聲說道。
秦舒聞言詫異地問道:“你們認識?”
傅蘭輕笑出聲:“之前見過一麵,既然是朋友,那我先去準備一些糕點,還請兩位先稍等片刻。”說著傅蘭便退出了正堂。
勝邪見狀眯了眯眼,好看的瞳孔中不知在想些什麽。
“秦舒,你能否告訴我,三年前你出事的時候都發生了什麽?”
秦舒聞言一愣,臉色也跟著沉了下來,當年的種種再次湧入腦海,在這個冷峻男子身上留下了不可磨滅的痕跡。
掙紮了許久,秦舒為自己倒了一杯茶之後才緩緩說道:“三年前,我還如傳聞中一般,曾經的我立下無數戰功,無論是邊部的戰亂還是朝堂上的駁論都深得父皇喜愛,就連我母後當時也是獨受恩寵,甚至能與皇後相提並論,然而就在參加狩獵場的那一天,那天我與我的皇兄也就是現在的太子和逸王還有幾個皇弟在一起,我們相約狩獵,卻在那日與他們走散,隻有我一人在狩獵場中,平時那裏的獵物都會受到專門的管製,就是為了避免讓人受傷,然而那天卻——”
秦舒忽的眯起了雙眼,瞳孔的光芒漸漸淡去,開始有些久遠:“那天我在狩獵場中碰到了許多龐大的獵物,剛開始我還能輕鬆應付,但是到了後麵,不知從哪出現了許多奇奇怪怪的怪物,它們身形龐大,長相猙獰,比一般的野獸要大上好幾倍,饒是我的武功也奈何不了它們,最後竟差點淪落成了他們的食物,後來我的雙腿被咬斷,拚盡了最後的一絲力氣才從狩獵場中爬了出來,外邊的人將我送回了宮,可我的腿卻再也治不好了,我將狩獵場上所發生的事告訴了父皇,父皇知曉後大怒,隨即派人前去查探,但是那裏邊卻隻有一些普通的獵物,根本沒什麽稀奇的,最後父皇便將那塊狩獵場永遠地封閉了起來,這件事也不了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