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離墨?慕景?
慕容雪完這句話,眼眶是徹底濕潤了,一滴滴的淚水從眼角處滑落。
我從不曾想到,慕容雪,會當著這麽多人的麵,哭出來。
麗妃有些慌了,走過去,把慕容雪旁邊的婁翊航稍稍扯了一下,“慕容雪,你瘋了嗎?”
慕容雪盯著自己眼前之人,手微微用了下力,“你不是想要求得她的原諒嗎?你和她已經人永隔,如何能讓她原諒你呢?”
“慕容雪!”麗妃怒喝了一聲,拽住了她的手臂。
慕容雪手不鬆開,也不再話了。
“母後!”
婁翊航又叫了一聲。
婁鬱旬看了一眼還拽著慕容雪的麗妃,衝她道,“別攔著,讓她動手。”
“陛下”
“都退下!”
麗妃無力地垂下了手,咬了咬唇,挪著往後退了一步,但是身子不穩,差點就要跌在地上。歐陽駿羽眼疾手快,上前扶住了她。
麗妃哭了。
婁鬱旬垂眸看了一眼自己脖頸下的劍口,像是看到了什麽令自己無比熟悉的一幕,抬手伸出兩根手指,輕輕把劍推開了些,凝視著慕容雪,沉聲道,“你懂我。”
慕容雪微微皺了皺眉,隨即冷笑一聲,一把將劍再次扔到了地上。
我依稀看到婁翊航也往後退了兩步,還深鬆了口氣,而一旁的麗妃,卻像是整個靈魂都被提了起來,艱難地吐著氣,低聲叫了一句,“陛下”
果然下一刻,婁鬱旬就從身上拿出了另一樣東西,一把匕首。
他直接拔出,就遞到慕容雪手上。慕容雪一把接過,緊緊握住。婁鬱旬抓著她的手腕,往自己心口處拉。
“你動手吧。”
慕容雪臉上淚滴未幹,僵在半空的手微微發顫。
婁翊航身子都僵住了,但卻不敢再上前了,一麵搖著頭,一麵道,“母後,不要!”
慕容雪和婁鬱旬似乎是怎麽的就達成了共識,而且、都不是嘴上而已。
慕容雪緊緊握著刀柄,手稍稍用力,把刀口往前帶了些。
婁鬱旬笑著搖了搖頭,似是尤嫌不夠,握住她的手腕,狠狠往前,直直就刺進了自己的心口處,鮮血頃刻間就湧了出來,浸到了他的衣衫上。
他腳步顫著,往邊上踱了一下,眉頭擰成了一片。
我隻覺得整顆心都隨著身旁之人一同徹底怔住了,映入眼簾的,隻有已經站都站不穩了的麗妃、和臉色煞白卻好像動都動不了了的婁翊航。
慕容雪手上的力道更加緊了緊,讓刀口更深了些。
婁鬱旬抓著她手腕的手鬆開了,直接握住了還在外邊的刀鋒,一用力把刀整個拔出,血都濺到了慕容雪臉上。血印那麽深,那該是有多疼,可他一直都隻是皺眉,哼都沒哼一聲。
婁鬱旬嘴角緩緩浮出了血,雙腿一軟,硬生生跪倒在了地上,手扶住桌子。
慕容雪看著手裏滴著血的刀,微微仰頭,眼眶裏泛出來的淚越來越多,“我是南越的皇後,你婁鬱旬,隻要在死之前,未曾廢後。死後,我們就可以葬在一起我要帶著對你的那份恨,就在陰間,去找你”
婁鬱旬一口鮮血從嘴中噴出,吐得滿地都是。
心口還在流血,依稀還能聽到往地麵滴下去的聲響。
“陛下”麗妃低聲叫了一聲,她聲音都沙啞了,卻沒有再往前,看都不忍再看他一眼,拽著歐陽駿羽的手臂,邁著步子要離開。
歐陽駿羽麵露難色,自始至終一句話都沒,扶著麗妃往前走去。
靜妃、離墨、慕景,一直都默不作聲,像是沒看到眼前發生的一切一樣,麵上都是淡定無比,全然不在意誰了什麽做了什麽。
慕景和離墨倒也罷了,靜妃那樣子,像是早就知道今日會發生什麽一般,一副意料之中的樣子。
貴妃和靜妃,就算是和婁鬱旬之間有什麽協議,要合謀做什麽事,心裏恐怕也一直都是恨他的,即使他死了,也根本不會怎麽樣。
倒是離墨那好歹也是他父親啊,怎的也那般淡然。
慕容雪一直還緊握著手裏的刀,在麗妃離開後,略微掃了一眼她的背影,隨即“噗通”一聲跪倒在婁鬱旬麵前,另一隻手伸出輕輕抹了抹他的嘴角,“婁鬱旬,你做的再多,你的阿璃,也不會原諒你了”
她幾乎整隻手都沾滿了血,麵上還帶著絲絲笑意,“至始至終,我們都是一樣的可憐人”
麵上帶笑,臉龐含淚。慕容雪哭得傷心,也笑的開懷。就如同那晚上、慕容翎一樣,我眼睜睜看著她把那把匕首橫在了自己脖頸前,狠狠一劃,那力道,幾乎都要將骨頭給割碎了。
榭昀抬手伸到我眼前,覆上了我的眼。
“我們一樣永遠也得不到,自己想要的東西”
那是慕容雪在這世間的最後一句話。
瘋子,真是瘋子這南越皇宮的人,都是瘋子。
我眼前黑著,卻清楚聽到了他們雙雙倒地的聲響,還有婁鬱旬那虛弱的一絲氣音,“慕景亦風他是你和是你和蓁兒的”
話未完。
耳畔隻剩婁翊航跪倒在地和歇斯底裏叫喚的聲音,“父皇!!母後!!”
亦風?
是慕景和蓁兒的?
什麽意思?
榭昀捂著我眼睛的手放下,另一隻手直接攬過了我的肩,讓我轉過身去,帶著我往前走了兩步。
不過驚詫的肯定是不止我一個人,慕景疑問的聲音立馬傳入耳中,“他方才什麽?亦風?是我和蓁兒的什麽?”
我站在涼亭外,又轉過身去看向慕景,榭昀唯恐我看到裏麵的兩具屍身,又把我往邊上扯了扯。
慕景東看看西看看,卻不知道是在問誰,也不知道自己現在應該要問誰,那個沒完這句話的人,已經咽氣了。最後他視線還是隻有落到了靜妃身上。
靜妃旁邊的離墨,也是一臉愕然,有些沒反應過來,不知道怎麽就無緣無故了那麽一句話直接扯到了自己身上。
靜妃微微低下了頭,似乎有些難以啟齒,回著慕景的話,“他是你和”她頓了頓,“他是你的孩子”
!!!
???
離墨是慕景的孩子?
這是什麽意思?離墨不是靜妃和他的離墨不是皇子嗎?
而且貴妃曾經和慕景慕景不是過,他一直喜歡貴妃,可貴妃心裏,玉冥教比什麽都重要,根本就沒有答允過要同他在一起的,怎麽會
慕景是和我一般覺得不可置信,“你什麽?”
不過我不知道,他的驚異,更多的是在哪個點上。
慕景又喃喃道,“當年她懷孕了”
靜妃點了點頭,“是。”
慕景目光移向離墨身上,隻是不知道此刻心裏是何滋味。我還記得,慕景和我他們從前的事的時候,和我提過那麽一句,他很喜歡離墨的性子
靜妃解釋道,“當時為了可以有一個理由護著昀兒,她絕不可以生下那個孩子,但是那是你的骨血,她也很想把他生下來所以她告訴了婁鬱旬,最後決定讓我進宮,以婁鬱旬妃子的名義,假稱那是我的孩子”
所以靜妃進宮,隻是一個幌子,那法子是貴妃和婁鬱旬一同想出來的,都是為了榭昀不單單是為了榭昀,貴妃在他們眼裏,那般盛寵,若是她生下了婁鬱旬名義上的皇子,白家和慕容家,都不會放過那個孩子。
離墨的日子,不會比榭昀好過到哪裏。
那樣子就一個孩子都護不了。
而靜妃,出身不高,又素來與世無爭,婁鬱旬也是對她平平淡淡沒有那麽深的恩寵,加之在他們眼裏,靜妃身子不好,離墨也隻是個、文文弱弱不足以構成任何威脅、毫不起眼的一個皇子。
慕容家和白家都不會在意他。
貴妃無子名正言順地撫養榭昀,把離墨從危險境界中擇的幹幹淨淨,靜妃還和貴妃在宮裏姐妹重逢了。
當真是多好的法子啊。
慕景不知此刻心中作何感想,眼眶都紅了,質問靜妃,“為什麽?你們為什麽不早些告訴我?你和蘇蓁這麽多年,都一直和婁鬱旬合謀,卻什麽都不肯跟我和榭昀,你們到底是在想什麽?”
“她到死都沒有告訴我!今日若不是婁鬱旬主動出了這個秘密,你是不是也打算和她一樣,死了都不告訴我!”
“蓁兒知道,你一心隻想自由自在地活著,要是你知道了,一定會不顧一切帶他們走,她報不了仇,也護不了昀兒,更加會害了你而且風兒這個身份,會讓他好好活著不會受到傷害”
我瞅了一眼身旁的榭昀,他如方才一樣,隻是靜靜看著慕景和靜妃,麵色淡定著,看樣子是不準備多言。
我又看了一眼不遠處的離墨,他還是呆在原地,愣愣地看著慕景。
這離墨是遭了什麽罪,雖當初是為了保護他吧可這從父親不是親生父親,母親不是親生母親,還被靜妃教導著要為玉冥教而活,在心裏將來要尋仇的對象其中一個就是自己的父親。
上一刻才親眼看到自己心裏多年的父親死在了眼前,下一刻母親又那個父親並非自己親生父親。
慕景靜妃都沉寂良久,不知道在各自思索著什麽。
離墨回過神來,才問靜妃,“母親,你在什麽?”
靜妃看向他,有些不忍心直視他的樣子,微微偏了偏頭,“風兒,對不起,這麽多年,我們一直都在騙你”
“我知道,我對你很嚴格,沒有讓你感受到溫暖,我不是個好母親可是,終歸你,也是東方家的血脈,那些事情,你必須和昀兒一起去完成”
是啊,他是慕景的孩子,也是東方家的骨血,和榭昀是一樣的。
那些、本來就應該他和榭昀一起承擔的。隻是在沒有出這件事之前,靜妃也一直都是這般教導他的。
靜妃這通解釋完,我就聽見身旁的榭昀沉沉歎了口氣,看向她,“他方才,和和你們謀劃的是什麽意思?”
靜妃沒回話。
榭昀冷笑了一聲,皺眉道,“他想做什麽,做好事不留名嗎?”
靜妃明顯是不欲多言,其實在我心裏,知道不知道,也都沒什麽意思了,反正榭昀都不在意他。
我扯了扯他的衣角,“榭昀,大家都很累了,有時間再解釋吧。”
他仍舊看著靜妃,“你們一直都在騙我是不是?你們居然和他聯合起來騙我。”
這種所有人都知道就隻有自己不知道的滋味兒,是最不好受的,我深有體會啊,而且還不止體會過一次。
我看著榭昀,竟沒忍住不合時宜地笑了笑,所謂風水輪流轉啊,從前他喜歡這般對我,如今自己終也是嚐試到了這種感覺!
不過今日之後,榭昀恐怕以後都不會再誆騙我半分了吧。
靜妃猶豫許久,朝這邊走了兩步,沉聲道,“他曾經害死師父,害死阿璃,害死玉冥教那麽多人,都是事實。慕容雪方才的,都是事實。”
“他曾經心有多狠,在阿璃死後,就有多後悔。”
慕景又馬上接上她的話,補了一句,“他他很後悔。”
“榭昀”我又輕輕叫了他一聲。
榭昀低聲呐呐道,“他是我父親,可是他害死了我其他的親人,逼死了我娘”
他著話,緩緩蹲了下去,雙手一直捂著臉。
我煩躁地吐了幾口氣,陪著他一起蹲下,戳了他幾下,溫聲問道,“榭昀,你沒事吧?”
他手還捂著臉,含糊不清地吐出了幾個字,“顏,我心裏亂的很。我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