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他受傷了
一直到他最後離開京城,都沒再說別的話,臨走時也隻是跟我說了一句好好照顧自己,過段時間一起去南越。
我沒多想,隻是淡淡應了他一聲。
離墨走後,我覺得心煩得很,直接去找四哥,他喝了好多酒,可還是一點醉意都沒有,讓我坐了一小會兒,就帶著我回府了。
我和四哥剛回府不久,阿爹和娘親就回來了,還有許久不見的三哥。
不知為何,我心裏慌張的很,不知道該怎麽麵對他們,隻得躲回了屋子。
晚上二哥親自下廚做了一桌子的菜,我一聽四哥說是二哥做的,就迫不及待跑了出去。二哥做的菜最合我胃口了。
然而隻想好好吃一頓飯的我,這次像被上天捉弄一樣,整個桌上的人都一直找我說話,被輪番拷問一樣,連個好好吃飯的機會都不給我。
娘親首先問我:“憐兒,你在南越的時候,見過靜妃沒有?”
我答道:“見過了。”
“她最近可好?”
我點點頭,“看著挺好的。”
娘親笑了笑,給我夾了幾塊我平時最愛吃的菜。
剛吃又不到三口,阿爹又問我:“慕容家的那個慕容翎,是不是欺負你了?”
我這沒來得及回答,四哥就替我說了,“哪能啊,要欺負也是她欺負人家啊,還打了慕容翎一巴掌。”
我沒反駁,說的的確是事實,沒什麽可為自己辯解的。
阿爹點點頭,表示讚同,“那便好,我們司徒家的女兒,就應該這樣。”
“.……”
阿爹說完,三哥又開始說:“在北涼的時候不見你這麽凶悍,怎的到了別人的地盤,倒是膽子大了些啊。”
三哥語氣生冷,聽得我心裏發毛。
“認識了很多朋友吧?怎麽沒聽你說。”
我偷偷瞄了四哥幾眼,然而他一直在吃著飯,隻盯著桌上的菜盯著自己的碗,沒有往我這邊看一下。
我實在不知三哥知不知道榭昀的事,也不知他是真的在問我還是在旁敲側擊,硬著頭皮答道:“是認識了幾個,那個四公主,就挺好的,和她挺談得來的。”
我話音剛落,就聽阿爹詫異道:“四公主?就是要嫁過來的那位公主嗎?”
我點了點頭,“對,就是她。”
阿爹沒再說什麽,我心裏深鬆了口氣,有點搞不懂今天是什麽情況。
然而鬆氣是鬆的早了,阿爹說完大嫂也開始說:“聽你大哥說,我回相府的那幾天,你一個朋友常給苑兒買好吃的,苑兒還挺喜歡他的。”
我一口水差點吐出來。
大哥那幾天每天都早出晚歸忙著朝廷的事兒,哪裏知道這個,就算知道也是不理會這些事的,十有八九就是司徒夜塵說的。
這頓飯真的是我有生以來吃的最煎熬的一頓飯了,明明都是最愛吃的菜,含在嘴裏卻覺得沒什麽味道了。
許是白天受驚過度,晚上早早就來了困意,一躺在床上就睡著了。
我以為詢問我問題的這件事算是結束了,沒想到這僅僅隻是個開始。
第二日吃飯的時候,他們仍是一個個問我這問我那。
我真的是不知道該怎麽回答,說多了也不是,說少了也不是。
一連幾天,都是如此。對我來說,吃飯就成了跳火坑,吃一口飯就是一陣煎熬。
好在……阿爹和娘親隻在府裏待了五六天,說是還要去月翎島一趟,但是最多三四天也就回來了。
我倒是沒有不舍得,還在心裏深深鬆了口氣,終於不用每天過的心驚膽戰,不用煎熬的吃飯了。
這五六天,榭昀倒是沒有再來了。
不知是不是因為知道我阿爹和娘親回來了的緣故。其實我覺得,娘親肯定會比二哥還要喜歡他,娘親那麽在意玉冥教,在意從前那些故人,故人之子,可不是要別樣對待。
阿爹和娘親離開京城的第二天,四哥午後匆匆跑來找我,跟我說,榭昀出了點事,受了點傷。
四哥特意來告訴我,想必是傷的有些重。
我心裏多多少少有點擔心,麵上卻是滿不在乎的樣子,“關我什麽事?我對他的事不感興趣。”
四哥捂嘴輕笑,“罷了,本來也就和你沒關係,我隻是跟你說一聲。”
他說完,就走了。
我望著四哥漸漸遠去的背影,呆愣在了原地。他怎麽會出事?他怎麽會受傷的?這幾天他沒來找我,是去做什麽了嗎?
他是去哪裏嗎?怎麽會受傷的,他武功那麽厲害,誰能傷的了他的。這麽大個人了,都不會照顧自己,把自己弄受傷的。
也對,江湖中人,怎麽可能不挨刀劍不受傷。
這兩年來,他一直都是這樣的吧。
不,不隻是這兩年,他從小就是這樣的。
我出府門的時候,剛好撞見三哥從外麵回來,他問我一個人做什麽去。
我含糊道:“就出去走走,一會兒就回來了。”
幸好三哥也沒說什麽,囑咐我早些回來,就進屋去了。
出了門,我才發現,我這是要去做什麽?去看望傷員嗎?他在玉冥教,我怎麽去?
再說我為什麽要去看他.……
真是痛恨自己的心軟,一遇到和他有關的事,就變得不想自己 。
在外麵轉了一圈兒,心裏糾結著,猶豫著,還是決定去問問四哥他的具體情況 。我就算是想去看,也沒那個機會,去不了。
前腳剛決定先回府,對麵就迎來了一個人。
“見過郡主。”
一個看著二十來歲的男子,長相一般,整個一身都是黑,還戴著一個鬥笠。
我疑惑道:“你是哪位?”
那人朝我頭上指了指,向我微微揖了揖手,輕聲道:“郡主,屬下是玉冥教的人,沐楓聖使昨天就吩咐了,若是在京城見到郡主,就上前問一下郡主是否要去教中看一下教主。”
我反應過來,原是看到了我這頭上的簪子。
他沒有騙我。
慕景也是真了解我。
我問了他一句:“你們教主,他怎麽樣了?”
那人搖了搖頭,“教主從昨晚就開始昏迷,現在還沒醒。”
我急了,心裏驚慌失措,整個人都不安起來。
他看出了我的不安,又連忙補了一句:“郡主先不用擔心,大夫說了,暫無性命之憂。”
我這才深鬆了口氣,想了想,還是問了一句:“是否我想去,你就可以帶我去?”
他連忙應道:“郡主若要移步過去,屬下馬上就去安排。”
我點點頭,“那你帶我去吧。”
這一路,我想了很多事。
我明明知道他當年是逼不得已才娶了蘇葉宛,我明明是信他的,若非沒有辦法,他又怎麽會選擇那一條路。
他從前在南越,自己都過得小心翼翼,步步驚心,每天擔心著會被誰暗算。
雖是皇子,可那個身份,著實是沒有給他帶來什麽好處。
慕容家和白家,都在想方設法的除掉他,這世上唯一一個對他百般好的,隻有貴妃。可貴妃在後宮,又能真的幫得了他什麽。
他連自己都顧不了.……他那個時候,如何護得了我呢?他有什麽把握,覺得我和他在一起不會受到傷害。
所以那麽多年,他沒有來找我,沒有和我相認。
他甚至,會在想著我的時候,偷偷跑去丞相府看我。
他明明,那麽在乎我。
我既信他是真的喜歡我,又為何還要死死揪著那段過去不放。
他想要解釋,我卻和他說我不想聽。我既真的不想和他再有關係,他讓我說出不喜歡他的時候,我又猶豫了。
說著恨他,不想看到他,卻又要去心疼他,讓他察覺出來問我,我還承認了,這難道不是在一次次給他希望,告訴他我還喜歡他,我在乎他,我還想和他重新來過。
我為什麽不肯再給我們彼此一個機會。
我究竟是在猶豫什麽。
這麽多年了,好不容易,可以好好在一起了,可以不受任何束縛,可以隨心所欲,我卻偏偏要在這兒矯情。
明知道他有多不易,明知道他受了那麽多苦楚才有今天。他失去了一切.……
就像他之前說的,他花了多少心思才走到這一步,怎麽能輕易就不做數了。對他而言,玉冥教是,我也是。
貴妃走了,難道我還要離他而去嗎?
我一直在折磨他,也在折磨自己。
真的是.……想罵人。
好幾天沒看到他了,沒想再次見到,會是在他受傷的時候。
我進屋看到他的時候,他已經醒了,看著起色不是很好,隻著了一件薄薄的單衣,那天刺的那裏還沒好,又添了新的傷口,包裹著紗布。
離墨在喂他喝藥.……好溫馨的畫麵。
他一眼就看到了我,很是詫異,問了一句:“小顏,你怎麽來了?”
他聲音很輕,還有幾分沙啞,好像說話都很費力一樣。
我楞在門口,隻覺得自己打擾了他,卻覺得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他就著離墨的手,整碗藥喝了下去,輕輕對離墨說了句什麽,我隔得有些遠,沒聽清。
離墨起身,就要往外走去,路過我身邊的時候,對我淡淡笑了一下。
我看了他許久,慢慢一步一步挪了過去,站在床邊,輕聲問了一句:“你,好些了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