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請郡主 同我演一場戲
她嚇得一下站了起來,吃痛,捂著那隻手,我也跟著站起,臉上帶笑,嘴裏向她道歉:“哎呀,對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怎麽樣?燙不燙啊?”
筱蝶被驚得走了過來,站到我身邊,看著慕容翎此刻的樣子,忍不住捂嘴笑了起來。
她這一笑,便是讓婁綺夢怒了,婁綺夢一下衝到我麵前,伸手推了一下我,語氣不快地質問道:“司徒若憐,你是故意的是不是?”筱蝶欲要說話,我伸手攔住了她,朝著婁綺夢輕輕挑眉,咬唇笑道:“故意?我故意什麽?故意放藥在裏麵啊?”
她心虛地看了一眼慕容翎,朝我斥道:“你胡說什麽?”
我看了一眼桌上的茶,隨手拿起了方才慕容翎的那杯,輕輕將茶杯倒了過來,看著茶水都流到了地上,嘲諷道:“慕容小姐,五公主,這樣的把戲,我北涼七歲孩童都不屑於玩了,你們是有多幼稚?就這麽想害我嗎?”
婁綺夢氣得臉都僵了 ,咬著唇,沒有吭聲。
慕容翎摸著被燙到的手,像是有多痛一般,“嘶”得叫了一聲。
我順手將手裏的空杯子往她腳邊扔去,她嚇得再次後退了一步,臉色瞬白,“嘖嘖嘖,這就嫌疼了,幸好這茶水還不是很燙啊。”
慕容翎沒說說什麽,婁綺夢卻是早就來了一臉的火氣,揚起手,就要覆上我臉的樣子,我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她掙脫不開,再次叫喚道:“司徒若憐,你可惡!”
可惡?
我嫌惡地放開手,順勢將她甩開,“誰可惡啊?你們可惡還是我可惡?誰喜歡沒事找事隨便招惹人的。”
“司徒若憐,你這個賤人!”
筱蝶一個飛步擋在了我麵前,衝她叫道:“婁綺夢,你給我嘴巴放幹淨一些!”
她確實是被氣急了,怕也沒想到筱蝶會毫不猶豫站在我這邊,而且在她記憶裏,我們卻是今天剛認識的。
她上前,拿起桌上的茶杯,作勢要往我身上砸,一道身影閃了過來,一把抓住了她的手,怒斥道:“你做什麽?”
我真是搞不懂了,明明我才是那個被她們無故招惹的人,我才是要被害的人,怎麽她倒是還急眼了。
婁綺夢看了歐陽駿羽一眼,沒有說話,還是死死瞪著我,卻沒有要放手的意思。
歐陽駿羽見她無動於衷,也變了臉色,另一隻手伸過搶了她手裏的茶杯,毫不客氣,一把甩開了她,“侯府豈是讓你們胡鬧的地方?”
慕容翎上前,叫了一聲婁綺夢。
“還不走,等著我請我母親他們過來嗎?”
婁綺夢一臉憤恨地看著我,恨不得吃了我的樣子,好在還是有些怕歐陽駿羽的,拉著慕容翎就離開了。
“多謝歐陽公子,出手相助。”
他坐了下來,說道:“我隻是,不想看到有人擾了今日的氣氛。”
“你出於什麽理由,是你的事,該不該道謝,是我的事。”
他盯了一會地上的茶杯,隨後又伸手捂了一下那壺沒倒完的茶,我咦了一聲,隨即想到了慕容翎,解釋道:“茶水根本就不燙,慕容翎簡直就是一根頭發都碰不得。”
歐陽駿羽看向我,麵上忽的湧出一陣難以言喻的傷懷,歎了口氣,又像是在喃喃自語,“她若是性子有你一半.……也不至於……不至於最後.……如此……”
興儀跟我說過的話我都記得,他說完我瞬間就反應過來,問道:“你是說,蘇繾兒?”
他沒有回答。
我再次問道:“慕容翎從前,也這般對她嗎?”
卻見他搖了搖頭,“我不知道。”
像是提及了什麽傷心之事,他低著頭,望著桌上的茶杯,遲遲沒有說話。
我頓覺尷尬。
他那句話不是和我說的吧?隻是在和自己說,我怎麽嘴就那麽快,一下就將蘇繾兒的名字說了出口。
我坐到了他對麵,拿起沒有吃完的瓜子,磕了起來,心中思慮片刻,岔開了話題,“我若是不自己來,讓我兄長知道了,可就不隻是打翻茶水這麽簡單了。”
他忽的抬頭,雙目一下明朗起來,臉上洋溢出了那麽一絲笑,朝著筱蝶說道:“你先回避一下,我和郡主有話要說。”
“哦啊.……”
筱蝶一臉樂嗬嗬的笑意,一副“我懂得”的樣子,哼了一聲,一句話沒說便就走了。
筱蝶一走,他便直奔主題,問我:“郡主,你猜猜看,她們給你下藥之後,會繼續做什麽?”
和他說話,倒是沒往那方麵去想,我不解地看著他,他便繼續問:“若是這計沒成,又會如何?”
“你說說看。”
他轉了轉眼珠,眉頭稍稍皺起,“我方才來的時候,看到了一個人,一個,很眼生的人,現在就在我們侯府。”
我回想著方才慕容翎的神情,慕容翎是個很會演戲的人,該忍的可以忍,該怒的時候就怒,當然,該哭的時候就哭,裝著委屈巴巴,全不似婁綺夢那般張揚。
慕容翎的心思,怕也是更加細膩,而且,更加心狠。
她那麽討厭我,加之我之前還扇了她一巴掌,依她的性子,是斷不會與我善罷甘休的。
聽著歐陽駿羽說這話的語氣,我心中一下明了。
“一個男子?是個普普通通沒什麽家世背景的,對嗎?”
他點點頭,恭維道:“郡主真聰明。”
“我猜,等下我可能會被打暈,或者、在席間的時候,會再次吃到下了藥的東西。”
他臉上笑意漸增,“繼續。”
“然後,會被她們安排的人,帶到一個地方,和你說的那個眼生的男子,遇到。”
他麵上展露了一絲驚奇,隨即收住。
我繼續說道:“我隻是好奇,她們怎麽會在侯府對我動手?又是怎麽敢的?”
“那就請郡主,同我一起演一場戲。”
我點點頭,“可以,不過我有一個條件。我要讓婁綺夢,自作自受。”
他詫異,“為何不是慕容翎?”
“我四哥,和慕容翎哥哥的關係,你知道的。”
“說起來,難道不是我在幫你嗎?”
我伸手握住桌上的茶杯,很有誠意地向他解釋道:“我母親,從小擅毒、和藥,我恰巧,學了一二,我有的是辦法,可以讓她們自討苦吃。不過我也很想知道,誰這麽大膽,敢在你們侯府放肆。”
他似乎再次被我幾句話給驚著了,眼下卻是問我:“你信我?”
我不知他怎麽現下關心的會是這個問題,腦中四哥的那句“他這個人,確實值得深交。”一閃而過,信,自然是信的,畢竟他可是我四哥親口承認的好人啊。
我回道:“我四哥看得上眼的人,我都是信的。”
“那等會,就要勞煩郡主配合一下了。”
他這話剛說完,筱蝶便一人跌跌撞撞地跑了過來,隻聽她嘴中還叫喚著:“今天真是倒黴,到哪裏都看得到討厭的人!”
我不禁笑了起來,討厭的人?方才是慕容翎和婁綺夢,現下又是哪位惹了我們四公主?走個路都毛毛躁躁的。
“婁筱蝶,你又怎麽了?誰惹你了?”
歐陽駿羽和筱蝶說話的時候,完全沒了方才端莊的樣子。
筱蝶搖了搖頭,“沒事沒事,你們也說完了吧?若憐,我們回席上吧,我有些餓了。”
……
“郡主,多謝了。”
我知他的意思,點了點頭。
筱蝶一路緊緊拉著我,回了席上。看得出她是真的有些餓了,一句話都沒和我說,顧自吃著東西。
我握了一下自己桌上新添的酒,斜眼瞥了一下身旁的慕容翎,她恰好在看著我,但見我的目光,一下子就心虛地轉移了視線。
我拿起酒,在嘴邊湊了一下,好聞得很。
“若憐,這是我姑姑托人從木蘭帶過來的,我昨天喝過一點,特別入味。”筱蝶湊到我耳邊說了一句。
木蘭,確實是有好多佳釀,四哥曾一人遊曆在木蘭,回來的時候帶了好些。我不怎麽愛喝酒,也品不出什麽酒,但也是實打實地覺得那是真好喝,比我在北涼喝過的都要好喝。
我慢慢抿了一口,倒是嚐不出有什麽特別,也不比之前四哥帶的那樣好喝。
可能是心境問題,身邊有兩個厭惡之人,吃什麽喝什麽都覺無趣。
再次喝了一小口,又不經意間瞥到一旁的婁綺夢和慕容翎在竊竊私語些什麽,還都麵帶著不懷好意的笑。
我趁機抬眼看了一眼歐陽駿羽,他微笑著朝我點了點頭。
我聽南越的人說,這侯府的小公子,生性頑劣,蠻橫任性,輕狂無比,隻是個一直被捧在手心的縱性之人,從不懂朝中之事,也不管府邸之事,和他祖父父親乃至兩位叔父比起來,權沒有一絲當年南明侯的風範。
可現下我卻覺得,他並非如此。
南明侯就這一個孫兒,他兩位叔父,都沒有子嗣,他豈會渾渾噩噩的過日子?
我自問自己不是很聰慧之人,但是說到底,和慕容翎她們比起來,還是蠻可以的。
他可以注意到那個生人進了侯府,看到慕容翎和婁綺夢慫恿我喝茶,就一下知道了她們要做什麽,知道背後有人要對侯府不利,這份心思,也算得上細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