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第二十章 第一次聽到蓁兒
“說吧,昨天去哪兒了?”
回到屋中,慕景一臉笑意地看著我,一副就要嚴刑拷問的樣子。
我心裏糾結著,他既然問了,我肯定是要說的,不然他一定會把這件事說給父親母親。
我可以說,但是我可以不說完,畢竟,那時候我失憶,也是有他一份功勞的,他若是覺得還對我抱歉,那就應該會幫我保密。
“昨天,我去了桃花林,之前聽人說 跳下忘情湖,就可以忘記一切自己想要忘記的,於是,我就……”
“你去了忘情湖?”
他還沒等我說完就打斷了我的話,突然萬分緊張的樣子,難道那位淩公子說的就是真的?忘情湖的傳說是假的,跳下去就死了?
“我是準備跳下去看看來著,途中,被人救了,我們一起掉進了一個山洞裏,因為天黑了,找不著回去的路,所以就在山洞待了一晚上。”
我將一切都和盤托出了,看在我這麽真誠的份上,大概他會幫我隱瞞的吧。
“那個人是誰?”
他收起了方才的緊張,卻突然變得異常嚴肅,我被他這樣的神情驚的神經都緊繃起來了。
上一次看到他這樣,還是在昀哥哥臨走前一晚他和母親吵架,那時候他氣得把屋裏所有的東西都給砸了,我沒看清他使出了什麽武功,隻記得房前的整片竹樹在他出門的時候頃刻間全部斷裂倒塌。
那也是唯一一次他和母親發生爭吵,因為他們從小一起長大,母親年長他幾歲,他一直以來都是把母親當做自己的親姐姐一樣相處看待的,幾乎是沒有和母親有過什麽爭吵。
因為那件事,我也相信,慕景是和我一樣,也是真心覺得昀哥哥好,是真心喜歡他的。
可是如今他因為我方才的話再次露出這樣的神情,我倒是有些害怕了,會不會,我就要像那片竹子一樣,頃刻間就沒掉了。
“我在問你話,你在想什麽。”
我嚇得手一抖,一時想不到該怎麽回答他了。畢竟,我對那人的身份來曆,也是一概不知,該怎麽告訴他。
“你不想說,就算了。你方才手裏拿的那件披風,是那人的吧,等下拿去扔了吧,你母親晚上會過來,被她看到了不好。”
這就沒了?
不繼續問下去了?
怎麽就這樣?
“等一下。”在他出門的時候我叫住了他。
他回過頭,驚訝地看著我:“怎麽了?還有什麽事?”
我想了想,還是把心裏要說的話說了出來。
“我再拜托你一件事唄。”
“什麽事?”
“昨天我一夜沒回來的事,你別告訴別人唄。”
“嗬。”他輕笑了一聲,我瞧著他方才那嚴肅的神情已不在,心裏深鬆了口氣,我還是喜歡這樣瀟灑不羈的慕景。
“你想讓我幫你保密,那你是不是得先告訴我,那個人是誰。”
我心裏連連歎氣,說來說去,還不是非要逼我說出來,還表現的滿不在意的樣子。
嗬,我今天就不說,就不告訴你,否則豈不是多了一樣你日後可以威脅我的秘密。雖然,沒有說出那個人也區別不大,但人家昨天自己也說了,不需要記得他,他連名字都沒告訴我,大概也隻是覺得和我萍水相逢,救了就是緣,不求回報什麽的,也不想多一個人知道他的身份罷了。
“不答應就算了。”
“我累了,想休息一下。”
等我就要走的時候,他卻又拉住了我,嘴中連連說道:“哎,別別,別生氣啊。”
索性我很清楚他的性子,便繼續問他:“那你答應嗎?”
他搖了搖頭,終是說了句:“好,答應,答應,答應你。”
昨天真是弄得身體有些不舒服了,回來睡一覺倒還好睡,一覺醒來就已經是傍晚了。
醒來時隻有玉音在屋子裏,聽到她說母親已經到了,正在慕景屋子裏談話。我急忙把那件披風拿出來叫玉音和我的東西混著放,別讓別人給發現了,又匆匆換了件衣裳梳了個頭就出去了。
這個時候還是有些冷,外麵還刮著些些的風,呼呼的聲音,踏在樹葉上都聽不到走路的腳步聲。
到門邊時,本想著敲門進去,心裏卻突然想到了一個餿點子,母親和慕景平時是怎樣的,他們會說些什麽,我要不要聽聽。
反正,他們也不會有什麽秘密,頂多就是嘮嘮家常,我聽一下,大概也沒什麽的。
這樣想著,偷偷地再往前走了幾步,門是關著的,倒是什麽都看不到,不過這門隔音也不是很好,隻要能聽得到聲音就好了。
“許久沒有來這裏啊,這麽多年,一點也沒變啊。”
的確是母親的聲音。
“是沒變,隻可惜早已物是人非。”
“蓁兒當初作出那樣的選擇,也許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蓁兒?蓁兒是誰?
對,我想起來了,慕景那支笛子上,就刻著一個“蓁”字。
“她向我分別時,口口聲聲為了玉冥教,希望我不要插手。”
為了玉冥教?那個蓁兒,難道就是慕景心裏一直掛念的那個女子?那時他不是跟我說,那人還在世,而且我會看到她的。
隻是,那個人怎麽會和玉冥教扯上關係,我從前聽說過一點玉冥教的事情,因為當今陛下曾和與玉冥教有過一段糾葛,具體情況誰都不得而知,後來陛下下旨,不允許任何人議論有關玉冥教的事情,而玉冥教又是在北涼,所以也沒人敢說了。
“那是她的執念,她放不下。”
似乎聽到慕景長歎了一口氣,後才緩緩說道:“如果真的是為了玉冥教,她不會隻有這一條路走,我寧可相信,她是為了阿璃。”
“他是為了保護辰王,那是阿璃的親生骨肉,她定是不會讓他受到傷害的。”
我越聽越糊塗,辰王?怎麽母親他們和辰王有什麽關係嗎?那怎麽從來沒聽他們說起過,甚至那時候母親知道貴妃想要把我許給辰王,也沒有說過什麽?
阿璃的親生骨肉?阿璃又是誰?難道說的是辰王的生母?辰王不是貴妃親生的我知道,貴妃隻是他的養母,關於他生母的事,幾乎是沒有人提起過,之前聽宛姐姐說,是陛下不喜他生母,又出身低微,所以下旨不許別人提起。
可是聽母親方才所說,那位阿璃就是辰王的生母,母親他們也都認識這個人,那母親和她,又是什麽關係,還有辰王,那位蓁兒為了保護辰王?所以,進宮?
可這宮裏和辰王有關係的,就隻有貴妃,難道,就是惠賢貴妃?
所以這便是為何集萬千寵愛於一身的貴妃娘娘,當初會選擇撫養一個陛下最厭惡的孩子,是因為她進宮,就是為了照顧辰王?
如果真是這樣,那麽慕景喜歡的那個人,就是當今陛下最寵愛的惠賢貴妃,他竟然覬覦的是皇上的女人……
不會吧,這應該都隻是我的猜想而已。
“聽說,她親口向婁鬱旬提出,讓小顏嫁給.……”
“小姐,你怎麽在門外啊?”
慕景一句話還沒說完,玉音突然走了過來,聽見裏頭腳步漸近的聲音,是有人過來開門了。
“繾兒,你怎麽在這裏。”
母親一麵推開門一麵問我。
此情此景,被三個人這樣盯著,真是.……著實很尷尬。
“我,我沒幹嘛啊,就是路過這裏……準備敲門的時候,玉音就來了。”
說謊真不是我的專長,說這段話的時候,連我自己都聽著覺得這解釋未免太假了。不知是否是方才在風中站的太久,此刻竟覺得頭有些暈乎了,心口又疼了起來。
“繾兒,你沒事吧?”
母親看出了我的不對勁,連忙靠近握住我的手,應該是有些著涼,覺得母親那雙手太暖和了。
隻是,真的好暈啊,很難受,心口好疼。
“啊。小姐。”
快要倒下的時候,玉音及時過來接住了我。眼皮已是感覺特別的沉重,隻想閉眼好好躺下去,看到慕景快步走了過來,一麵扶住我一麵用另一隻手捏在了我的脈搏處,嘴中說道:“小顏,讓我切一下脈。”
慕景是從小就醫治著我的病的,他又醫術高明,對我的病是了如指掌,但應該是母親交代過,他從不會說我到底是什麽病,我多次套話,他也從未上過當,以至於我病了這麽多年,卻從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什麽病。
他切過脈,神情也變得凝重起來,但隻是瞬間就消逝不見,又突然對著我笑了笑。
“沒什麽大礙,我去開藥方,回京城了去抓藥。”
我看得出他是故意說得這麽輕巧,我自己身體有多虛弱,我自己還不清楚嗎,早也猜到了必定是什麽不治之症,所以他們都不肯告訴我,不希望我知道後過的不好,每日憂心。
可我心裏明白,也不止是我,整個南越京城,提起丞相府誰不知道,那位二小姐,就是個病秧子,看了許多大夫都醫不好,恐怕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會命喪黃泉。
是啊,連我自己也這麽想,最近煩心事實在是太多,身體也越來越多的毛病,指不定什麽時候就一命歸西了,連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還有多長的時間,又怎麽敢奢求,還可以找到一個真心愛自己,不會嫌棄自己的人呢。
這個世間唯一一個不會介意的人,他已經不在了。
“小顏,我不會介意你身體有多不好,你得的是什麽病,哪怕你明天就要死去,我也會在你生命的最後一天,一直陪在你身邊。”
陷入昏迷之時,腦子裏浮現的是昀哥哥曾經對我說過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