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小試情分
俊賢的額頭浸滿汗珠，被月光籠罩著猶如滴滴珍珠鑲嵌其中。可是你若細細看去便又會發現那是流淌著的溪流。
俊賢不由得打了個哆嗦，他將身體又緊緊地蜷縮在一起，看起來就像疊在一起的棉被，鬆軟，矮小。他沒有再抬起頭看向遠處，他現在就低垂著頭盯著眼底的木質躺椅發呆。
很快的他的身體就不由得哆嗦起來，隨之而來的是他發出的細微聲響，像是哭泣又像是在傾訴。疏忽間，那聲音大了起來，俊賢又重新環抱住了自己的身體，他的胳膊沒有那麽長，可是他卻還是使勁的想要將自己整個身體都被臂膀環抱住。
他將那毛茸茸的腦袋枕在了胳膊上，他抬起頭看向了屋內，黑漆馬虎的一大片，落寞的氣氛十足憋的人喘不過氣來。然後他又將腦袋轉了一個方向。
月兒越來越亮了，就像是白天，不過卻差那熾陽的溫暖。俊賢又緊了緊自己的胳膊，那顫抖的身影漸漸地平複了下來。
屋外院裏的柏樹身後也有一個身影，她靜靜地站在樹的背後，眼睜睜地看著屋內俊賢的一舉一動，此時她正用自己的左手拚命的按壓著自己的嘴巴，盡管這樣還是讓人看見了她的淚珠。
她不是別人正是張興哥。
她來這裏已經很久了，或者說從俊賢坐在窗沿起她就站在了那裏。其實他們之間的距離並不遠，哪怕俊賢隨意瞥一眼也能發現興哥。可事實上卻並不是這樣。
興哥知道俊賢心裏的苦，可是她卻不能化解。不是她不想化解，而是她真的沒有辦法化解。她可以讓芙蕖，讓那些鶯鶯燕兒在這俗世消失，可是她卻不能把他們從俊賢的心裏消除幹淨，不留痕跡。
她怨自己的無能，又怨俊賢的多情。想到這裏興哥狠狠地拍了一下手裏的柏樹，然後哭著跑開了。
我此時也無法安睡，在床上輾轉難眠許久最終還是披著衣服下了床。昨夜丸子跟我睡了，看著他心滿意足的笑容我的心真得好痛，就猶如被刀生生割著。
一夜無眠，一夜歎息。
今日青雲問我是否可以開始易容了，我本是如此的迫切，如此的渴望，可當青雲一本正經地向我詢問時我卻猶豫了。
我猶豫了，我放不下丸子，我割舍不了丸子對我的情意以及我自己對丸子的心疼。我也放不下青雲對我的情意。
他的情意綿綿，我既然不能接受那我就應該好好的告訴青雲，讓他好好生活。可是我又開不了口。我明明不愛他，可我卻真的沒有勇氣將我心裏的話說清楚。
我這是怎麽了，什麽時候我變得這麽婆媽了。我走到桌前將蠟燭點燃，很快整間屋子就明亮了，屋子被燭光點綴著，橘子紅的顏色讓我覺得溫暖了許久。
我坐在板凳上盯著蠟燭看著，燭淚一點兒一點兒順著燭體向下滑去，或者一滴見底，或者半路凝固，又或者將整根蠟燭渲染。
“扣扣”我的房門這時竟被人扣響了，我不緊凝神屏氣的聽著屋外的響動。又是“扣扣”的響著，我躊躇片刻就向門口走去。
“是我。”我不知道青雲究竟是怎樣知道我去了門口，我的腳步已經很輕，很輕了。
青雲剛才說話的聲音也真的好小，好小，那感覺就像是情人之間耳鬢廝磨的細聲軟語。我不禁心裏有些顫動，我感覺我的身體在不受控製的哆嗦，我那伸出去欲開門的雙手也獨自顫抖了起來。
我便緊忙將兩隻手收回，我使勁的揉搓著它們，真真是不爭氣。這時我便聽青雲又開口了:“我知道你在。”青雲的話總是這麽驚天動地，既然青雲知道了我在這裏那我還有什麽必要躲閃？
可我終歸是個女兒家，就算青雲待我情真意切，可我不能不顧及自己，以及青雲的名聲，尤其是青雲。倘若被人看見了，那我真的又成了罪人。
我心裏這般告訴著自己，可我的腦海卻又有一個聲音不停地在我耳邊絮叨:“開門吧，開門吧，看看青雲為什麽來這裏。”
我的心裏此時真的亂的緊，我伸出去雙手，又趕緊縮回來。我縮回手又不受控製地想要伸出去開門。
“要是不方便，我就走了。”聽青雲這般一說，我就像被人下了咒語一般立馬上前打開了門扉。
當我焦急看去時青雲就站在那裏，他正垂頭喪氣，一臉哀怨，一看見我他便又來了精神。他的目光如炬，定定地盯著我看。我被看的不好意思便緊忙移開了眼睛。
然後對著青雲說道:“夜涼了，有什麽話進來說吧。”話末我就率先走了進去。
“咯吱”一聲響，我知道青雲進來了。
“這邊坐。”我提示青雲坐在我的對麵。可青雲像是沒有聽見一般，他竟坐在了我的身旁。如此近的距離這還是頭一次，我不禁心裏發慌的緊，便借著為青雲斟茶不著痕跡的又坐到了一邊。
“喝茶吧。”我將茶水遞了過去。
不知道從何時開始我已經不再喚青雲為大哥了，而青雲似乎從一開始就不怎麽喜歡稱呼我的名字，不管是“福菊”，還是“芙蕖”。他似乎格外鍾意叫我“丸子他娘”。
青雲還是定定的看著我，像是盯著他的獵物一般。我被看的有些不自在便提高聲音說到:“喝茶！”我話音剛落就見青雲笑著將右手遞了過來，我以為他真的聽我的話來拿茶杯了。
可誰知他竟將我的右手整個握住了。他的手在如此深更半夜裏還是這麽熾熱，難道他也有病？我便抬頭看向了他，他卻笑意盈盈的看著我。
“看什麽看，沒見過我。”我沒好氣的說到。
“見過是見過，隻是沒有如此見過。”青雲說著還刻意動了動他的手指，我這才意識到我的手還被他握著，我的臉頰不由地青一陣兒紅一陣兒的。
“哼！”我假裝不在意的抽回了自己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