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俊賢

  緣分總是一邊捉弄著我們一邊溫暖著我們。當我們以為可以置身事外時，殊不知早已無路可退。


  那日如今想來我都覺得不可思議，說是夢，可又那般真切。盡管我已來回反反複複回憶了好多遍，可那感覺卻還迷醉。


  “姑娘，又在想家啊？”是劉大媽，老夫人的私人廚娘。


  “嗯。”我明明沒有想家，可嘴裏卻還是應承了。


  “等到冬天的時候就有機會回家了。”劉大媽坐在我跟前的長廊上，笑著說到。


  “冬天？”為什麽是冬天呢？

  “是啊，冬天。老夫人體恤下人，每年冬天府裏的丫鬟，小斯都可以輪換著回家探親，距家遠的還可以多休息一個月。”


  “這麽好！”我很高興，可過多的還是失落。薔薇莊怕是再也回不去了，雖然沒有什麽可留戀的，可那裏我畢竟生活了五年多，說是沒感情，那是絕對不可能的。


  “記得去給老夫人買紅布。”劉媽這麽一說我一個激愣，怎麽又忘記了。劉媽前腳剛走我後腳就向門口跑去。


  “啊～”不知道撞到誰了竟被反彈了回去，直覺告訴我這下不摔個好歹怕是不行了。然而一個天旋地轉我竟好好站在那裏，是俊賢，我此時正被他用手攔著。看到他別提我有多高興了。


  “怎麽每次遇到你你都這麽急啊！”


  “噗嗤～”我尋聲看去，好一位紅粉佳人啊。郎才女貌，一股自卑感油然而生，我話也沒說推開俊賢就跑了出去。


  大街上人聲鼎沸，繁華正好。我像個遊魂不著邊際的走著，對於此前不切實際的幻想我感到羞愧，像我一個藥房丫頭還做什麽黃粱美夢！

  我買紅布回去時，俊賢和那位女子正有說有笑的從老夫人屋裏走出來，我急忙躲在一邊的花叢裏，看著他們成雙成對從我身邊走開。此情此景讓我心裏沒來由的一陣委屈，苦悶，倘若可以我真想回到薔薇莊，回到那個藥廬裏。


  我一直搞不清楚為什麽當初要讓我來姑蘇，難道真的緊緊是因為我話少，我會藥道，所以派我來照顧老夫人的身體？像個商品一樣。


  這些年我還有我的身體均已經適應了長安的四季分明，姑蘇的濕潤天氣真是害苦我了，身上的疹子好了又發出來。哎！沒辦法，我隻能多泡藥澡。


  此時已是午時，大家都休息了，我趁機泡起了澡。草藥味熏的我又開始飄飄然，我有一下沒一下的搓著胳膊。


  “扣扣～”有人敲門，我一下子清醒了過來，趕緊曲身躲在了水裏。


  “誰呀？”我氣急敗壞的喊到。


  “是我。”俊賢？一想到我剛才的大吼我就有些後悔，可現在我在洗澡，這可怎麽辦？

  “我進來了。”


  “別～”可已經遲了，我聽見他已走了進來，正走向這裏。


  我還在考慮到底要怎樣阻止他進來時，黑影就已經打碎了我的心。我知道他站在那裏，我低著頭，又急又氣又羞。可他竟沒有一點要回避的意思，我一下子氣的掄起水扔向他。他一個激靈，臉色微紅，似是才反應過來，然後快速走了出去。而我隻能捂著臉欲哭無淚。


  濕熱的空氣預示著夏天已經來臨了，其實這時候山中才是人間至境，鳥語花香，鶯歌燕舞。


  薔薇莊裏此時正在準備賀禮，管事兒劉急得團團轉。


  “劉管家，前些日子姑蘇魏家的少爺不是說老夫人今年不過壽了嗎？”一個小斯探著脖子問道。


  “不要多事。”管事劉嚴厲的說到。那些個還想一探究竟的丫鬟小斯們隻得悻悻的繼續幹活兒。


  “準備的怎麽樣了？”韓少羽搖著扇子從拱門走了進來，屁股後麵還跟了一個鵝黃色衣服的婢女。


  “回莊主，基本上都準備好了，晚些我再讓丫鬟們貼上喜字，明日就可以出發了。”


  “嗯。”此時太師椅已經好端端的放在那兒了，韓少羽坐了上去，隨意看了眼備好的物件。


  “再多準備幾件上好的女服。”劉管家似是有話要說，怎奈莊主卻已走了，他隻得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