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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九章 千金難求一言

  那京官最倒黴的地方在於他有個癩蛤蟆想吃天鵝肉的坑爹兒子。


  在郭碧玉心裏,官家的小郎君就是癩蛤蟆,她的揚羽是天鵝。


  隻是揚羽現在名氣大,又不是樂籍,就連安子鶴那樣的人也不能直接把人買下來或者搶了走。


  而那個倒黴的郎君——提起來郭碧玉就恨得牙癢癢,那登徒子當街攔住了揚羽,抱著他的大腿醉醺醺地哭了足有一刻鍾還多!


  揚羽生就的那副容顏,特容易遇上被人糾纏的破事兒,他總不能每次都親自動手跟人撕打吧?


  他在街上,甩也甩不脫,一腳蹬開,剛想走又被拉住衣衫,來回這麽幾次,再撕扯的話衣服下擺都要裂了。


  就那麽著,揚羽一直尷尬地站到郭碧玉來了,那登徒子喝得爛醉如泥,倒也做不成什麽事兒,可揚羽那衣衫上真是被他蹭的鼻涕一把眼淚一把,醃臢的不成樣子。


  郭碧玉一看見這一幕,這火就騰騰地往上冒。


  她就是怕有這樣的破事,所以每次都有兩個仆從跟著的,她還反複交代隻要護好了揚樂師,無論開罪了誰,後頭都由她出麵。


  如果保護揚羽的仆從也怕擔責任,縮手縮腳,那留著有什麽用?


  郭碧玉當時就把跟著揚羽的那兩個不敢動手、怕得罪了官家郎君的仆從給打了一頓,然後發賣了。


  這倆仆從先倒黴,隨後倒黴的就是這個京官。


  話說天下烏鴉一般黑,不光指男人,也指當官的——大部分都經不起查。


  郭碧玉叫人把他們家這一年來的開銷、包括去了盛世華音多少次、賞了多少錢一並記好,直接送到了那京官對頭的府裏。


  長公主道:“郭大娘子與上京東西兩市的商人們關係都極好,查誰家的開支就跟玩兒似地,以後有人在動揚樂師之前怕是真的要掂量掂量。”


  郭碧玉後背都溻濕了一片,低頭道:“民女不敢刺探官員隱私,不過湊巧盛世華音是民女開的,旁的事情,哪裏就敢伸那麽長的耳朵去打聽?”


  長公主微微一哂,不再說話。


  郭碧玉自然如坐針氈!

  過了好一會兒,長公主才道:“你的人,好好地護著吧。”


  看著她真不是在追究,郭碧玉這才鬆了一口氣!


  她也懶得解釋揚羽不是她的人。


  長公主嘴大,說了算。


  “李郎喜歡揚樂師,提起的時候總是說揚樂師心性澄澈純善。”長公主拂了拂不知從何處飄來的花瓣,道,“若有急情,亦可以找我。”


  郭碧玉驀地睜大了雙眼,隨即露出了狂喜之色,大聲道:“多謝長公主!”


  ……


  ……


  若不是這次二嬸李氏親自去了玉錦閣,好言好語地讓郭碧玉來赴宴,她壓根也不會來。


  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畢竟長房和二房那邊也沒有鬧到老死不相往來的地步。


  郭碧玉能猜著大概二嬸母是想讓什麽人相看她,可二嬸母一定不知道她和她爹娘之間的約法三章。


  所以隻要她不吐口答應,憑哪家哪戶也沒有用。


  隻是她沒有想到今天竟然有意外之喜!


  遇到了兩位公主不說,還因為李一川的關係,讓長公主發了話——這可是千萬金都換不來的!

  郭碧玉坐在車上,一想到長公主的話,臉上就流露出笑意來。


  上京中紛傳揚羽是“她的人”。


  其實,揚羽的份量遠遠重於“她的人”這三個輕描淡寫、且滿是輕視的字。


  在郭碧玉眼中揚羽如同自己個兒的眼珠子那麽寶貴,重於她的命。


  隻是旁人哪裏懂得揚羽的好,隻看到他那張姣好的麵孔,也正因為如此,大多數都不會冒著得罪她的危險去碰一個有主的“玩物”,不值當啊。


  可也會有她也沒有辦法防備甚至去抗衡的人。


  就拿全錦來說吧,她本著對前世的那一點點推測,根據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的原則盡力結交他。


  甚至在這兒之前郭碧玉都願意送給他一成盛世華音的幹股!


  可這位全大人一直還是不冷不淡的,每每都是公事公辦的模樣,隻一對眼珠子,隻要看見揚羽,那就仿佛黏在了上麵拽都拽不下來!

  但是讓郭碧玉慶幸的是,揚羽身邊基本不離開人,全錦畢竟是宮裏頭的,也不好總出來,出來了,也不好在外麵呆很久,這就讓揚羽相對來說安全了很多。


  最關鍵的是……他畢竟是個太監。


  可對於一些王爺,郭碧玉才叫真沒辦法。


  那可是真正的皇親國戚,與天子同姓。


  若是要點臉麵還好,若是不要臉來硬的——郭碧玉原本想著,她拚了命也得硬抗啊!


  現在有長公主發的話,這簡直就是跟得了一個免死金牌一樣!

  郭碧玉美得雙眼都眯了起來,郭美玉與她同車而行,看到她這副樣子,道:“大姐姐,長公主人很和善?”


  “嗯。”郭碧玉懶得多說。


  郭美玉道:“大姐姐倒會躲懶,詩會都不去參加。”


  “我又不會吟詩作賦,到時候還給你丟臉。”郭碧玉無所謂地道。


  “大姐姐,我在詩會那裏見到六公主了,六公主看到我還微笑了一下——她是不是還記得我呢?”


  郭碧玉雖然對郭美玉這種自作多情很不以為然,但是她對六公主的事情卻很感興趣,便道:“應該是吧,其實殿下見到你的次數應該比見到我多呢——你總是有人請去參加這些世家貴族的宴會。殿下可作詩了?”


  郭美玉搖搖頭:“沒有,她隻是品評那些郎君們的詩。”


  郭碧玉道:“聽說韋家的郎君們很不錯。”


  “大姐姐也聽說了嗎?”郭美玉興奮地道,“韋家的郎君們都遞了詩作,然後又被韋夫人叫過來拜見殿下。”


  她這些年常與世家貴女來往,談論起別家的郎君也不是小時候那樣羞怯,很是直接坦率:“也真不知道是怎麽生的,同是韋家人,可四個郎君卻很是不同,有的深沉老成,有的活潑伶俐,倒都是一等一的俊俏。”


  郭碧玉差點笑出聲來。


  難怪韋家招了長公主的訓斥。


  韋家的這吃相也太難看了點兒,臉麵都不要了,以為殿下是逛南風館麽?

  而且也太蠢了點,別說是長公主這關過不去,難道當今聖上和皇後看著長公主與駙馬過成這個樣子,還會想著將六公主放到韋家?


  李莞貴為長公主,無論是與駙馬離居,或是將李一川收入府中,看樣子都是驕縱無比,但有一點郭碧玉也能確定,人家這位想也不屑於說什麽假話。


  韋筠大概就是那種男人,家族想要夠上皇家,讓他尚了公主,他自己沒本事對抗族中,卻歸咎於長公主;既然過不好,那幹脆答應和離也就是了,卻還緊緊抓著長公主不放,也真是沒用。


  揚羽就不同了,郭碧玉喜滋滋地想,可比這位駙馬有擔待多了。


  郭美玉好奇地探問道:“大姐姐,你在長公主身邊,那位內侍傳的話,長公主真是那麽說的?”


  郭碧玉微微一笑,挑眉道:“你說呢?”


  “那可真是……”郭美玉道,“當時韋夫人的手都拿不住帕子了,在場的人都好尷尬。等那內侍走了,才有夫人們上去安慰韋夫人——與我相熟的幾位世家娘子都很是氣憤呢。”


  郭碧玉眯起眼睛。


  “長公主自己個兒做得那些事情,便已經犯了七出之條,行事卻仍是這般跋扈,自己的婆家也一點臉麵都不留,也難怪駙馬那樣溫和儒雅的人都……”郭美玉的聲音放得低低的,“大姐姐,你不會告訴長公主吧?”


  郭碧玉頓時笑出來:“二妹妹,你想哪兒去了,長公主是我想見就能見著的嗎?再說了,我哪敢跑到長公主麵前去嚼舌根?”


  這大概就是分歧所在了。


  不過郭碧玉很忙,並沒有時間,也沒有興趣來和郭美玉爭辯長公主和韋筠兩口子的孰對孰錯。


  韋筠她先前在她哪一家店鋪裏見過一次,的確是個儒雅俊秀的男子,而且大抵因為生活上的苦惱,還有點滄桑和自憐的氣息,聽聞現在還能在上京之中迷倒一片小娘子呢,還有的世家貴女說過這樣的話——如果韋筠和長公主和離了,她願意嫁為續妻。


  對此郭碧玉隻能輕嗤一聲。


  那副臉也就唬唬無知少女吧。


  郭碧玉無所謂地笑笑,正好這會兒車已經到了郭府大門口,等停穩了,在青燕的攙扶下下了車,正要往府門裏走,青燕眼尖,就看見那頭奔過來一個人,訝異了一聲,道:“呀,那不是玉剛嗎?”


  玉剛跑得都快斷氣了。


  這要是出了事兒,大娘子絕對會讓他們一樓的人陪葬的!


  “大娘子,大娘子!揚小郎……”


  郭美玉剛下了車,聽到“揚小郎”這三個字,秀氣的眉峰輕輕蹙了起來,站在車旁,沒往府門那邊走,眼睛裏則放著亮閃閃的光。


  郭碧玉心裏則是“咯噔”一下!

  青燕扶著她,就覺得大娘子的手猛地抓緊了她的手臂,身子都往旁邊一沉,差點摔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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