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六章 狠毒的一家人
郭佩玉的親娘原本是李氏陪房的丫頭,叫淑娘,是當初李氏懷孕之後指派了伺候郭儀的,而今年紀也大了,郭儀很少去她那邊,去紅桃的屋子裏多些。
這麽些年她糊裏糊塗、對李氏言聽計從的過日子,郭佩玉跟她又不怎麽親密,所以她也就沒怎麽管。
不曾想,卻出了事兒。
郭佩玉來後院的次數多了,看上了淑娘屋裏的一個丫鬟——春琴,死磨硬泡加上言語脅迫,到底將春琴弄到了手。
等淑娘察覺出來春琴不對勁兒的時候,春琴肚子都凸起來一小塊了!
淑娘自然是又驚又怒又害怕,可轉而她又想——若是這孩子生下來,甭管是嫡的庶的,都占了一個“長”字。
一旦動了念,淑娘便覺著春琴肚子裏這個是個寶貝疙瘩。
她原本見識有限,完全沒想過郭衡玉婚事定下來之後就輪到佩玉了。
一個庶子還沒訂親就讓房裏的丫頭有了身孕,萬一被人知道了,誰還願意把女兒嫁過來?
但淑娘可完全沒想這茬兒,她怕孩子月份小了被人察覺給打下來,就把春琴藏在自己院裏。
這郭府就這麽大,春琴的事哪裏能瞞得住,傳來傳去,就傳到了郭儀和李氏的耳朵裏。
郭儀大怒!
別說淑娘了,就連李氏都被他罵了一頓,隻說她打理內宅不利,李氏委屈的不行,犯了頭疼,可這事兒還得處理。
原本郭佩玉在杜家的族學裏念書,關係也算不錯,若是能結為姻親,對於郭儀以後自然也有好處,李氏和杜夫人平日裏感情還不錯,便為他求了杜家的一個庶女,在這當兒哪能出這樣兒的大錯?
李氏當下便派了幾個婆子把春琴從淑娘的屋子拖了出來!
李氏對著淑娘劈頭蓋臉就是一頓罵!她哪裏想到郭佩玉一搞就搞出這麽大一樁事來?
再一看,春琴那肚子,都如同一個木盆那麽大了!
李氏心裏頭也怵了,跟郭儀一說,郭儀卻隻是搖了搖頭,輕描淡寫地說了一句:“這孩子不能留。”
就這麽一句話,就把春琴的命給定下來了。
胎兒都那麽大了,弄下來大人也沒個好啊!
春琴也不知道怎麽地聽說了對她的處置,死命掙脫了婆子,去跟所謂的“婆婆”求情,淑娘軟嘰嘰的來了一句:“以後等佩玉把杜家的娘子娶進門,就讓你做個體麵的妾侍補償你。”
春琴又跑了一路到了郭佩玉麵前,求郭佩玉救她的命。
可這段日子裏,郭佩玉沒了春琴,對男女之事食髓知味,又搭上了另一個丫鬟,早把春琴拋在腦後頭了!
再加上他已經被郭儀狠狠的訓斥了一頓,被郭儀手底下的小廝拿了家法好一頓打,這會兒隻顧著自己躺在床上哼哼呀呀,哪裏顧得上春琴?
相反,郭佩玉還覺著這丫鬟甚是麻煩,幹嘛當初不趁著孩子小自己喝碗藥弄掉呢?那不就沒這些破事兒了嗎?
最後春琴被婆子按著灌了藥不說,還怕孩子大了掉不下來對著肚子好一陣搓摩,整個人都隻剩了半口氣,連夜就被送到了莊子上——至於能不能活,那已經沒人關心了。
這事兒大概二房也是知道不體麵,所以瞞得死死的,老太太那邊更是密不透風。可來而不往非禮也,想當初二房往東院塞人,郭碧玉都清理之後,順便就也“回敬”了一下,直接將西院那邊的婆子、下使丫頭買通了好幾個。
這事兒自然便也傳到了郭碧玉耳朵裏,她跟娘親費氏一說,費氏當時就落了淚。
她自己個兒生過碧玉以後就傷了身子,再也不能生孩子了,最見不得這種事。
那孩子眼看著都六七個月了,落地那都是能活的!由此她對二房更加的避而遠之——隻覺得二房一個個都太沒人性了!
現在她聽郭皋嘴裏蹦出“佩玉”這兩個字兒,頓時臉一耷拉,道:“那畜生的事兒你別在我跟前兒提,我犯惡心。”
郭皋被她懟得好半天也說不出話,道:“佩玉不懂事。”
“我呸,我還沒說他們一家都是畜生呢!”
郭皋知道她心裏的結在哪,便也不跟她爭,以免她又想起來傷心事,便逗費氏道:“那我成了什麽了?”
費氏隻是沉著臉不理。
郭皋悶悶地做了好一會兒,費氏才道:“我一聽佩玉,就想起那件喪天良的事兒來,心裏不舒坦,說話不好聽,你也別怪罪我。二弟找你什麽事?”
“佩玉不是讀書的料子。”郭皋慢慢地說道:“二弟也沒指望他能考上什麽。前一陣子不是給他定下了杜家的庶女,以後過日子總不能自身沒有個營生,二弟的意思是,能不能到咱們這邊幫個忙。”
他看費氏臉色瞬間沉了下來,看是要發火,急忙道:“我沒答應!我沒答應!”
費氏這才麵色稍緩:“真的?”
郭皋道:“聚時珍做了那麽大一個局,才將二弟他們剝離出去,我怎麽可能再走回頭路?況且,我也不能擅自答應下來,把他塞到囡囡那裏去,那不是給囡囡添亂嗎?”
費氏道:“若真是塊材料,便是幫襯幫襯也不是不可以。可他當真沒一樣能拿得出手,要本事沒本事,要品行沒品行。”
郭皋點頭道:“沒本事也到罷了,他是長歪了,碧玉身邊幫她打理事情的丫鬟也多,我也怕咱們安置了他,反而讓他做出什麽不體麵的事,反倒要連累碧玉。”
費氏笑道:“這還差不多。難怪我剛才聽見咣當一聲門響——二弟怕是生氣了。”
“生氣也隻能這樣了。”郭皋歎了口氣,“我還真是慶幸——碧玉給良玉找了個好先生,不然說不定良玉還不如佩玉呢。碧玉啊,看得比咱們都清楚……”他便慢慢將郭碧玉說的話講給費氏聽。
“這是反了她了!”
“你看看你急什麽?”
“我不急!我不急你急嗎?你就不發愁?”
郭皋道:“發愁有什麽用?強扭的瓜不甜,咱們就這麽一個女兒,你忍心她嫁到那樣的人家?”
“就她委屈著了?天下的女子哪一個不是這樣的命?”
郭皋便捅了捅她,道:“你就不是,當年不也是你先瞧上了我……”
“去去去,不要臉。”
“我說正經的,那時候你非讓嶽父托了媒人來我們家提親,你那會兒也不小了,我娘不答應。你就挺著……我後來聽嶽父說,本來也是要給你找別的人家,你鬧著要上吊,說我要是不娶親,你就不死心……那不是你?”
費氏轉過臉沉默不語,過了良久,才道:“難道我不想碧玉找個她自己個兒相中的人,一輩子情投意合的?可這要等到什麽時候?要是遇不上怎麽辦?”
郭皋道:“我是這麽想的,咱們做爹娘的,就隻管將人家跟她提,讓碧玉自己個兒決定——不同意,咱們也別惱,有看上的,不就更好了?”
費氏苦惱道:“你說的倒輕鬆,母親都問過我好幾次了,想是弟妹那邊沒少跟她吹風,說我們碧玉挑挑撿撿,到現在連美玉都沒法定人家……”
郭皋難得的機靈起來,道:“這你就不用管了,母親那邊讓碧玉自己去說。如果不能說服她祖母,她也就別挑三揀四了!”
…?……?…
二月份過去了,郭碧玉的終身大事又拖了幾個月,仍是沒有著落,郭皋和費氏心裏既惆悵、又不甘心的再度去了江南。
這兩位一走,郭儀便趁著休沐,帶著郭佩玉去盛世華音找郭碧玉。
郭儀想的簡單,他是長輩,壓一壓郭碧玉,怎麽都能給郭佩玉找個差事做,他心裏還想著普通的差事那可不行,得安排個重要的、體麵的位置。
郭佩玉原本不太願意,他到底是個讀書人,怎麽能做這種行商的事?
隻是一來他怕郭儀,二來他姨娘跟他說了一大堆長房如何如何有錢的話,他這才別別扭扭跟過來。
進了盛世華音,郭佩玉的嘴就沒合上,心道:難怪姨娘說長房有錢,就這棟樓裏麵的擺設,便是拿一件東西出去質押了,也夠花用許久了!
他一對眼珠子就如同粘在了這一樣一樣的值錢物件上,直到上了三樓,下頭檀板突然一聲輕響,是下麵的歌姬為了晚上的歌舞戲在排練,輕歌曼舞又好聽又好看。
郭佩玉不由得暗道:“我這樣滿腹經綸,幫堂妹管理這盛世華音,也是大材小用,隻是這裏的美人們倒是賞心悅目。”在他眼裏,自然是比淑娘那邊的丫鬟們美貌風情,若是被堂妹重金禮聘,那這些美人豈不是要圍著討好他?
他想的倒是美,可沒想到郭碧玉二話沒說,直接丟了一句:“不行。”
郭儀父子倆的臉色,當下一個比一個難看。
“你……你這個……”郭儀沒想到以他堂堂尚書之職,跟侄女求一件事,竟然就這麽被拒絕了!
“二叔,您別氣啊,做生意可不像您想的那麽容易,咱們這一行,也是注重品行的。”她瞟了一眼郭佩玉,道,“不是什麽人都能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