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我吃了你？

  “換上。” “跟我身上的衣服不配。”我說謊拒絕道。我所租住的房子很小，玄關也異常狹窄，鞋櫃又占用了一部分空間，隻能容得下我和他擁擠地站著；屋內的燈光極其昏暗，周身的一切都讓我心慌意亂，我隻盼能快點兒出去。 “我覺得很配。”他又上下打量了我一番。 “別換了，太麻煩。”我說罷就想推著他走出去，卻被他攔腰抱在了懷裏。 “我幫你。”他在我耳邊低聲說罷，就蹲下身，親自幫我換了鞋。 我當即就從足尖生出一種酥麻感，直達指尖。我的心怦怦跳得厲害，雖然知道他在做什麽，卻使不出力氣拒絕。 “為什麽一副警惕的樣子？”他幫我換好了鞋，起身笑問道，“怕我吃了你？”他說這話的時候與我近在咫尺，我抬頭就能看到他揚起的嘴角。 我咬緊嘴唇，用力推開他，一聲不吭走了出去。 走出大樓，寒風終於將我吹得清醒了些。很快，我們就驅車到達了用餐地點。我看著眼前那一堆破破爛爛的桌凳和隨處可見的垃圾，瞠目結舌問道：“你請我吃這個？” 他皺起眉：“怎麽？這麽愛慕虛榮？路邊攤都不肯吃了？” 我情不自禁翻個白眼，心想：“早知如此，就不用大動幹戈穿一身緊巴巴的衣服來這裏了。” “我小時候經常在這裏吃。”他熟練地坐在一個馬紮上，看起來不像是在說謊，我卻覺得是天方夜譚。 “你？盛氏三公子？小時候經常來這裏吃路邊攤？” 他盯著我看了兩秒，問道：“知道我的身份了？歐航跟你說的？” 我點點頭，此時路邊攤的老板熱情地過來打了招呼，看樣子他們真得很熟。他一口氣報出了自己想吃的菜單，我更加相信他之前所言。 “你覺得他怎麽樣？”他拿起一雙筷子遞給了我。 “誰？” “歐航呀，我看你們挺合得來。”他如是問道，認真地看著我，我仿佛能看清他眼底的景色。 我趕忙收回眼神，答道：“隻見過一麵，但看樣子應該是好人。” 他笑了，“我呢？我是不是好人？” 我撇撇嘴，扭回了頭。 “小時候，”他看我不吭聲，突然自顧自說了起來，“我們家很窮。我到十歲才第一次見到我爸爸。後來我衣食不愁，但是來這裏吃路邊攤的那種快樂，卻再難找到了。” 他說的這些和我原本預想的完全不同，我甚至覺得是不是有什麽東西搞錯了。看我不知所以的樣子，他笑著說道：“我媽是小老婆。在盛家根本沒什麽話語權，我連姓盛的權利都沒有，所以。大家都喊我卓少。” 他說得雲淡風輕，好像從沒有經曆過什麽寄人籬下的痛苦。 “其實我運氣挺好，奶奶雖然不肯承認媽媽，卻對我不錯。興許人年紀越大心腸就越軟吧，也可能是我比較乖巧懂事。大人們喜歡我做什麽、不喜歡我做什麽，他們一個眼神，我就能知道。除了出身，我從沒讓他們失望過。” 他平靜地說著，就像在講別人的故事，我卻能清楚地感受到被他封存在心底的痛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