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七章
蘇眠伸出手,想說什麽,終是沒說出口。
蕭楓抱著昏迷的蘇眠:“叫醫生—”
一聲嘶吼,連帶著把看熱鬧的蕭家人驚的一愣,他們幾時見過蕭楓這樣,一貫在人前冷靜自持,泰山崩於前而麵不改色的人,突然露出這麽焦灼的神情,看來,他是真的愛了,愛的一發不可收拾。
蘇眠醒來時天色已經透著黑,枝葉搖曳,遠遠的能聽見隔壁王奶奶家那隻狗的叫聲。
她手輕輕動了一下,握著她手的男人倏的抬起頭,眸底泛著紅絲。
“要不要喝水?”蕭楓問。
蘇眠:“好。”
話剛落,有人遞上一杯水,蕭楓接過,扶著蘇眠坐起,喂她喝了一口。
蘇眠擺擺手,臉色泛白的搖了下頭。
蕭楓凝視著她,眸色透著黑,少許後,他端起水杯仰頭一飲而盡,接著低下頭吻上了蘇眠的唇。
水從他口中到了她口中,隱約能聽見下咽的聲音,直到兩個人口中隻剩彼此得甘甜,蕭楓才抬起頭。
蘇眠臉色變得紅潤了不少。
蕭楓勾唇:“還喝嗎?”
蘇眠嬌嗲的看了蕭楓一眼,神情也不似方才的遊離,她靠在蕭楓懷裏:“嚇到你了吧?”
蕭楓把她摟的更緊,低沉開口:“以後再也不許這樣了,阿眠你若有事對於來說那就是世界末日。”
蘇眠緊緊攥住蕭楓的手:“好,以後再也不這樣了。”
兩個人誰也沒談今天發生的事。
時間倒回幾個小時前,蘇眠被安置到床上,家庭醫生仔細檢查了幾遍,確定沒有什麽大礙後,開口:“蕭總,蘇小姐隻是一時血氣上湧,導致了昏迷,身體上沒有什麽事,晚點便會醒來。”
蕭楓眼睛直直的盯著蘇眠:“好,你去旁邊客房等著,有事會叫你。”
家庭醫生:“是。”
片刻後,蕭楓從臥室裏走出,去了書房。
落地窗上映出他陰霾的眸色,拿出手機按下一組數字,接通公路開門見山的說道:“元澈,你他媽就是王八蛋。”
元澈在那端冷冷的開口:“蕭總火氣這麽大,恐怕不好吧。”
蕭楓:“阿眠那半年是你他媽藏起來的!是你每天讓人給她打至幻的針,讓她神誌不清醒的!”咆哮的聲音一浪高過一浪,倘若元澈就在眼前,他恨不得殺了他。
雖然也曾設想過這樣的事實,元澈那半年每個月都會消失幾天,他也曾派人跟蹤過,可是跟蹤了三個月一無所獲,再加上他心情實在不好,最後便停了下來。
他沒想到真的是他!
不,是他不願意想,元澈會這麽做,他跟阿眠經年的相處,怎麽可以這麽對她!
元澈有一瞬間的愣神,那半年的光景被他冰封起來,對於蘇眠來說是不幸,但對於他來說,確實最大的幸福。
以前即便是喜歡可因為爺爺的反對,他們一直淡淡薄薄,疏離有度,也隻有那半年,是他最幸福的日子。
沒有外人的阻撓,她聽話的時候會很聽話,他想讓她吻他的時候,她也會照做,雖然隻是蜻蜓點水,但於他已經是最好的。
她那時神誌不清楚,可卻是依賴他,他們一起吃飯,一起散步,累了,他會背著她,睡覺的時候,他會給她唱搖籃曲。
當然,她也有發瘋的時候,拿著刀子對著自己,用力的刺下去了。
她如凋謝的花一樣倒在了血泊中。
那次嚇壞了他,嚇得他再也不敢給她停藥。
起初用藥是因為腿上,腳踝處的傷口折磨著她,她總是對用傭人說很疼,很疼。
她一直是那麽驕傲的一個人,既然她說疼,那便一定是錐心的疼。
從那日起,他讓劉梅開始給她注射緩解神經的藥,從疼到不疼也就是一支劑量,從她清醒到渾濁也就是每天一支,她習慣了,他也習慣了。
快樂的日子過的太快,直到她消失,他開始慌亂起來,這樣一個她,萬一遇到壞人怎麽辦,所幸事實不是那樣,她回了蕭楓哪裏,看他們恩愛如初,他心如刀絞,想著當日要是把藥量加大會不會更好。
蕭楓:“怎麽不說花,是不是你!”
元澈:“是。”
簡短的一個字,蕭楓眸底再無一絲色澤。
這天中午,蕭楓在蕭家老宅書房裏開了年末最後一個會議,主旨是收購元氏。
會議間蕭楓一句話都沒說,直到即將結束時,他沉沉說出幾個字:“收購元氏在所不惜!”
蕭氏集團的老總們神色一凜,元氏是A市的大企業,資金雄厚,收購不是一夕間能完成的事,倘若耗資時間太長,對於蕭氏來說也不是好事。
企劃部經理開口:“蕭總關於收購元氏的方案我們暫時還沒有,是不是……”他還未說完,阿力捧著一摞文件走了進來。
蕭楓靠著椅背淡淡開口:“阿力,把資料發下去。”
大家狐疑的拿起,打開後看到一個完整的企劃案。
幾個人對視下眼神,最後什麽也沒說,老板都把企劃做好了,他們再多言,那不是打臉嗎?
打臉的後果很嚴重!
“嗯?”
“我們回去後會根據企劃案的內容製定下一步的走向,務必做到最好。”企劃部經理悄悄抹了下額頭上的汗珠。
其餘幾個人也出聲附和。
隨後,第一波收購開始,不過進行的不太順利,元澈提前做好了準備,一些散股戶的股份已經被他收入囊中。
蕭楓致電A市分部,要求業務部經理跟元氏中層人員接觸,務必從他們這些人手中得到股份。
元澈跟蕭楓結束通話後,他拿起車鑰匙去了地下停車場,車子飛馳駛出,最後停在許孟集團大樓前。
許孟集團的接待員認識元澈,什麽也沒說恭敬的把他帶到了董事長專用電梯前。
元澈一直黑著臉,神色冷峻,電梯到達二十層,他跨步走出,連帶起的風都透著冷。
用力推開董事長辦公室的門,門內的幾人倏的抬眸看過來。
許芸淡淡開口:“你們都下去吧。”
隨後大家一一走了出去,門被人拉上。
元澈幾個大步走到許芸辦公桌前,傾著身子,雙手撐在桌麵上,宛若地獄的使者,聲音冷的讓人豎起汗毛:“是你做的!”
沒有懷疑,她肯定的開口。
許芸也不退縮,手指滑上元澈得額頭,再到臉頰,最後停止在那張紅唇上,這個男人隻能是自己的,誰都別想搶走!
“是我做的。”聲音輕輕的。
元澈伸手掐上她的脖子,用力攥緊:“你去死!吧!”
空氣越來稀薄,神情也開始渙散,許芸無意中碰上電話,按下了內線。
助理敲門走進來,看到這一幕驚了眸,他上前一把拉來元澈。
許芸手撫著脖子大口喘著氣,胸腔處泛著一陣陣的疼。
“許總,您沒事吧?”助理跑過來,擔憂的問。
許芸擺擺手,聲音沙啞:“出去。”
助理眼神在元澈跟許芸身邊輾轉了數次後,遲疑的轉身走出去。
門再次被關上,許芸站起身,頭有些眩暈,她徐徐走到元澈麵前,一把摟住男人的腰,“我不能沒有你,不能……”
抽泣聲傳來,惹得元澈厭煩,他推開許芸:“不!可!能!”
許芸逼退眸底的水霧:“我可以幫你鬥垮蕭氏。”
元澈輕蔑的冷哼一聲:“你!”眼底都是不信任。
許芸淡淡的開口:“我有蕭氏的內部資料你要不要?”手指在元澈胸前打轉。
元澈望著許芸:“條件?”他從來不認為許芸這樣的女人會做賠本的生意。
許芸也不遮掩:“結婚。”上次訂婚中途出了紕漏,讓她成了整個A市的笑話,這次她要扳回一局。
元澈不言。
“當然,你可以選擇等待,不過要是元氏有什麽損失,怕也不是你笑話看到的。”許芸知道元澈野心大,權衡利弊的時候總歸明白哪是對自己最有利。
元澈抓住許芸的手,用力一扯,“你知道的,即便是結婚我也不會愛你!”
許芸:“我不介意。”有了婚姻,總有一天他能愛上自己,她可以等。
元澈看了她一眼,轉身走了出去。
蕭氏得收購勢頭猛烈,短短半日持股已經百分之十。
元澈看著數字報告,雙眉擰在了一起,他拿出手機給蘇眠打了個電話。
“喂。”
元澈一時間忘了如何開口。
蘇眠握著話筒也不再出聲。
沉默了好久後,元澈說道:“對不起。”三個字惹得蘇眠冷笑。
“為什麽?”她出聲質問,為什麽那麽對她?
元澈不假思索的開口:“小眠,我愛你。”歸根究底都是愛惹得禍。
蘇眠:“可我不愛你。”第一次這麽斬釘截鐵的話說,聲音冷的,透過話筒能傳遞過來。
元澈身子一震,腿有些軟:“原諒我。”
蘇眠:“不可能。”放下這句話,蘇眠結束了通話。
元澈一直保持一個姿勢站了許久。
蘇眠剛放下手機,蕭楓端著晚餐走進來,菜色清淡,適合養胃。
他先是給蘇眠擦了擦手,每根手指都擦的很幹淨,隨後端起碗一點一點喂著。
蘇眠很配合的吃了幾口,又吃了些菜,這頓飯吃了半個小時,飯後蕭楓把餐具拿了下去。
蘇眠趁他出去的這段時間,捂著嘴跑到了衛生間,方才吃的東西都吐了出來,連帶著胃汁也吐出。
事後,她衝洗了馬桶,趴在馬桶上緩和著氣息。
她不知道,幾步外有人靜靜地站著,蕭楓盯著玻璃門,始終沒有再前進一步,他就這麽守著。
時間一分一秒度過,半個小時後蘇眠才走了出來,再出來時,化了淡淡的妝,遮擋住那慘白的角色。
蕭楓迎上前,扶著她的胳膊:“怎麽去了那麽久?”
蘇眠挑眉:“肚子有些不舒服,可能是吃的多了,沒事,已經好些了。”
蕭楓輕柔的開口:“睡覺前再喝杯牛奶。”
蘇眠:“好。”
蕭楓:“我累了,一起去躺會兒。”
蘇眠乖乖的點了下頭,還沒喝牛奶,便又睡了過去。
阿力倚牆而站,直到臥室門打開,有人走出來,他才挺直了身子。
“剛才小姐接的是元澈的電話。”
蕭楓眸色深沉,像極了無底的深淵,從前幾天開始,他在蘇眠的手機上安裝了監聽軟件,不為別的,就怕她再走丟。
蕭楓淡淡開口:“最近幾天攔截住一切打進來的電話。”
阿力:“好。”
蕭楓:“收購的腳步要加快些。”他想看元澈倒下去的樣子,很想。
阿力:“是。”
一連兩天,蘇眠都在臥室裏,一步沒有走出,床頭擺滿了書,她有精神時便會看兩眼。
隻是看了兩日,書簽都擺在同一個地方。
這兩天一通電話也沒有,她突然覺得事情有些不對勁,拿出手機連著打了兩個電話,對方一直未接。
眸色也隨著變得暗沉,也許……真是出什麽事了。
打開臥室門走出去,門口有兩人默默的站著。蘇眠看著他們,神色一凜,抬腳邁出。
“小姐,請回。”兩人伸手攔住。
蘇眠抬眸直視著他們:“幹什麽?”
其中一人不卑不亢的開口:“蕭總說讓我們保護好小姐。”
蕭楓這兩日有些忙,但每次外出都會留人保護她,起初她也沒再意,現在突然感覺事情不對勁。
“他最近在做什麽?”
“不知道。”老板的事情還輪不到他們來置喙。
蘇眠冷冷的開口:“我要是就想出去呢?”
那兩人:“抱歉。”說著抱歉,神色沒有一點歉意,看來真是受了蕭楓的命令。
“給你們老板打電話。”
兩人狐疑的看了對方一眼,拿出手機。
“蘇小姐有事?”那端傳來蕭楓的聲音,有些急切。
蘇眠:“是我。”
蕭楓:“……”
蘇眠:“讓他們走,我不笑話看到他們。”
蕭楓:“……好。”
手機再次放入男人手中,他恭敬的答道:“好,好。”
片刻後,還真的走了。
蘇眠又重新回了臥室,從包裏找出另一隻手機,按下開機鍵,調出高銘得號碼。
“姐,不好了。”高銘急切的開口,她給蘇眠打了若幹次電話,可是一直沒有接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