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他回來了
她斷斷續續的說了很多,隻是聽筒那端沒人回應,因為電話一直未撥出。
手機被她攥了很久,久到屏幕上浸潤了汗漬。
液體有些稀薄,鋪陳了整個玻璃屏幕,蘇眠仿若未聞,更不知道在她身後門縫處有一道修長的影子,被陽光拉扯的很長很長。
門輕輕的被關上,關緊。
折而複返的人靜靜的挺立在一處,陽光染上他的眸,遮擋住晦暗的眸底。
好久後,他才邁步離開。
……
田雨趕到蘇眠住處的時候,見到蘇眠頹廢的樣子,委實心疼了一番,想著她家小眠眠昨天親眼看見元澈抱著別的女人,今天又被停了職,心肝疼了三次,顫了三次,她決定要給小眠眠療傷。
擇日不如撞日,今天便開始。
療傷第一天,她拉著蘇眠打了一天的電動,情緒發泄的很好,激烈之處差點沒把機子砸了。
因為是周末,有元氏員工領著孩子來電動城,偶遇蘇眠玩的瘋狂樣子,偷偷拍下一張照片發到公司群裏,並備注,女神成了女瘋子,後又發了幾個哭的表情包。
眾人依次回複,最後有人得出結論,蘇經理這是頹廢了。
療傷第二天,田雨帶著蘇眠去了遊樂場,驚險刺激的遊樂項目一個都沒放過,蘇眠玩的盡興,這麽多年從來沒有如此放鬆過,第一次感覺到無事一身輕真好。
田雨情況就不妙了,從過山車上下來後,吐了個昏天暗地,配圖發了條朋友圈,姐要犧牲了。
剛發送出去,點讚的若幹,幸災樂禍的若幹,詢問的若幹,還有人默默盜了圖。
盜了圖的那位,臉上下額有一道刀疤,他把圖片發給了大哥,並附贈,一切都在掌握中。
隨後又發了一條,這娘們真能折騰,昨天暗處陪她打了一天電動,晚上回家,兩眼還直冒金光。今天遊樂場裏又陪她玩了一天,腿現在還打顫。
大哥回複,繼續。
療傷第三天,田雨領著蘇眠去了KTV,不喝隻唱,一天下來,二人的嗓子沙啞難耐。
這一天,除了她們二人嗓子不舒服外,還有一個人嗓子也灼的生疼。
王猛給大哥打了電話,問何時才能結束這苦逼的生活。
大哥再次回複,繼續。
這一天還發生了一件事,因報紙,微博,網站的無限渲染,外加有人實名舉報,元澈被叫到警局問了話。
元氏股票下跌。
元澈從警局走出來時,天已經黑了,有人問他:“多年籌謀,半途而廢,值嗎?”
他答:“為了她,值。”
療傷第四天,田雨陪蘇眠去醫院走了一圈,開了點治嗓子痛的藥,也拿回來一個檔案袋。
同時隔壁科室看診的,還有一個男人,症狀一樣,嗓子沙啞紅腫,醫生在病例本上記錄,用嗓過度,聲帶發炎。
第五天,田雨連請了三天假,工作堆積了一人高,領導不複批準,蘇眠獨自一人去了龍江橋。
龍江橋千餘米長,蘇眠站在上麵,覺得自己是如此渺小,可即便渺小如塵埃,她也有要守護的人。
拿出手機,她撥了一個電話,說話時間不長,但足以顛覆一個人的一生。
她也接了一個電話,是那天傳媒大學的女學生,那個女孩告訴她,後期製作已經完成,過幾天就要播報。
蘇眠聽後,淡淡的說了句:“如果可以,請今天下午兩點播報出去。”
“兩點嗎?”女孩輕輕嘀咕一聲。
“對,兩點。”
“好。”
……
下午兩點
新聞紀事頻道播報了一則新聞,五日前,有女大學生跳樓自殺,危難之際有人路過,不顧個人生命安危,奮力把她救下,事後這位見義勇為的人沒有留下姓名,便悄悄走了。
今天我們欄目組特此尋人,凡有認識此人的,歡迎撥打欄目下方的電話。
配合著主持人話語展現的,是女大學生被救下的圖片,有蘇眠救人的若幹瞬間。
蘇眠坐在自家客廳裏,靜靜的注視著電視屏幕。
兩點半後,她把電視調到了A市地方台,今天下午有個市領導幹部表彰大會,大會辦的盛大,記者參與,全程直播,而徐帆便是表揚的其中之一。
數十個工作突出的幹部,一一上台講話,輪到徐帆時,他高昂陳詞:“作為領導要打擊一切不正之風,堅決杜絕黃賭毒,他表示,為了A市未來的發展,一定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一番慷慨激昂的話,說的台下掌聲連連。
看在蘇眠眼裏,隻覺得肮髒做作。
陳詞完畢,市長親自授予勳章,戴上勳章的那一刻,徐帆眼裏飄了淚花。
還未走下台,大廳的門便被推開,數名警察攜著拘捕令來到了徐帆麵前。
無數燈光閃爍,記者們舉起相機紛紛拍照。
“徐帆,你涉嫌行賄受賄,賭博,誘奸,致人懷孕罪,現依法逮捕你。”警察聲音鏗鏘有力。
隨後,徐帆被戴上手銬……
直播的畫麵被切斷,蘇眠關掉電視機,靜靜的立於窗前。
當初她之所以同意女大學生的提議,也是想著這是提升元氏正麵形象的新聞事件,倘若有需要可備不時之需。
隻是沒想到不時之需來的如此快。
那日,初得知報紙上的內容,她接到了一個電話,男人聲音急切,不似往日的溫潤,她要聽解釋。
他說,好。
隨後手機上發來了若幹條長長的語音。音調平緩已經不複剛才的淩亂。
他解釋的很好,從他們初識到再次見麵到被人拍下照片,事無巨細。
一係列的事情仿若有一雙手在暗處推著走。
他說著他的懷疑,她說何不將計就計揪出幕後的人。
所以,才有了他們後麵的疏離,停職,消愁玩樂一說。
為的也是讓監視他們的人,放鬆警惕,以便謀劃後麵的事。
後麵的事進展的很快,因為蘇眠無意中收到了一個文件袋。
那個文件袋是隨著田雨一起來的。
那天她跟田雨買了幾件新衣服,因著元澈的事,她中途走了,田雨第二天來送衣服。
她隨手把袋子扔在了床上,玩了一天後,躺在床上,無意中看到袋子裏麵似有一個文件袋,打開後,裏麵有徐帆近幾年來行賄受賄的證據,還有他進出賭場的記錄,更有若幹他出入風月場所的照片。
證據很齊全,讓人無從懷疑。
可蘇眠到底是仔細的人,最後還是讓人一一核查清楚。
等DNA檢查結果出來後,一並交給了司法機關。
……
第六天,有關領導班子被整頓的消息傳出。
第七天,警局在官網上發布消息,經調查,元澈強奸案純屬謠言,現責令全市報社整頓待查。另,再有散布虛假消息者,根據治安管理處罰法一經查證,將追究個人刑事責任。
半年後,徐帆被移交了司法機關,有關於他的罪名很多,受賄行賄,賭博,誘奸未成年少女致其懷孕,教唆少女構陷他人。
一年後,他被判了無期徒刑。當然,這都是後話。
那天夜裏,蘇眠買了幾罐啤酒,爬上了自己小區的頂樓,找了個幹淨的地方坐下。
風蕭蕭而過,吹得她衣袖翻飛,她在樓頂把酒問天,一罐一罐啤酒下肚,最後一罐時,她眸中映出了風采綽綽的身影。
彼時,她想到了一句詩詞,有匪君子,如金如錫,如圭如璧。
那人攜著一路的凝重,在見到她時,終是舒緩了眉頭,俯身坐在她身側。
串珠不經意間碰撞上那瓶未開啟的啤酒,發出清脆的響聲。
蘇眠望著夜空中的星辰,說了很多,似在說給他聽,也似在說給自己聽。
從十五歲到二十五歲,十年煙雲,她說的雲淡風輕,說完倚著他肩膀沉沉睡去。
他仰頭望著夜空著的星辰,低喃自語:“你的回憶為何獨獨缺了十八歲,缺了那個他……”
一聲輕歎,綿長悠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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