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8 章節
期,你醒啦!”
“.……”
“子期你怎麽了,我是媽咪呀,子期?……”
“.……”
抱著玫瑰的岑漪笙隻差一個轉角的牆麵,就能看到病床上的人和病床邊的人,可是她偏偏停下了腳步。
因為除了周季的聲音,還有顧子期回答的聲音。
她清楚的聽見,顧子期說:“.……抱歉……我不記得您.……”
岑漪笙手中的玫瑰,悶響落地。
雖然動靜不大,周季還是注意到了,因為距離已經很近了,況且她也看到了地上的玫瑰花,一時有些驚詫。
她走過來,看到站在轉角處一副吃驚模樣的岑漪笙,頓時了然。
她聽到了。
周季的臉色有些沉重,她回頭望了一眼病床上的顧子期,然後讓出路來,讓岑漪笙走過來。
“子期,你真的不記得媽咪了嗎?那你也不記得她嗎?”她指了指走過來的岑漪笙。
岑漪笙終於清楚的看見病床上的顧子期,他穿得很素淨,臉也是白白淨淨的,雙眼像是不沾俗世般的透徹,那樣直擊人心。他就像個純真的孩子,用單純的目光凝望著他。
然後,他無聲地輕輕搖頭。
望著他陌生的眼,岑漪笙感覺世界又坍塌了一次。
顧子期失憶了,他竟然失憶了,他.……忘了她.……
岑漪笙曾一度以為這是老天爺跟她開得玩笑,或者隻是一個夢,但事實上都不是。
顧子期沒有在這場車禍中受重傷,沒有昏迷不醒,沒有失血過多,沒有令人心驚肉跳的手術,他隻是——
忘了她。
命運始終樂此不彼,跟岑漪笙開著一個又一個的玩笑,它似乎永遠在挑戰她的極限,要把所有的災難和不幸,賜予她一次。
“顧子期……你怎麽可以……忘了我.……”
女人淚流滿麵的模樣,深深刻在顧子期的眼中。
……
“周女士,是這樣的,我們給顧先生拍了片子,他的腦部有一塊淤血化不開,可能是撞擊引起的。但是這個很好解決,做個小手術就好了。隻不過被壓迫過的神經能不能恢複就不一定了……”
“我們建議不要進行強製清除手術,以免傷害到其它神經,顧先生應該在幾年前做過大型手術,身體還沒有徹底恢複過來,建議不要在進行手術為好……”
從醫生口中得知的結果並不樂觀。
雖然失憶對顧子期來說並不致命,淤血也十分的小,完全有可能在藥物化療下很快消散,可對岑漪笙來說,失憶卻是致命的。
她站在門口,聽著周季和醫生的交流,整個人都有些放空。
周季倒覺得,既然身體沒有太大問題,失憶也不算大事。她原本就才和兒子相認,所以並沒有太大影響,隻要子期的大腦神經沒有問題,其它的她並不在意。
況且,她從見到兒子開始,就隱隱覺得這些年,他過得不快樂。
.
150
其實遺忘,有時候對一個人來說,未必是壞事。
周季抱著這樣的心態,本想在和醫生聊完之後和岑漪笙談一談的。但她起身回頭,卻發現岑漪笙已經不在門口了。
岑漪笙回到了顧子期的病房,此時的顧子期正坐在病床上,手裏捧著一個水杯,目光投射在明亮寬大的窗戶外,似乎是在看什麽,也似乎隻是在發呆。
雖然他一向不是那種活潑的性格,但這樣安靜有些小憂鬱的感覺似乎也不是他。少年他雖安靜卻陽光,成熟之後溫柔不失果斷,現在……卻又像另一個他。
“.……子期……”她怯怯的喊出口,站在離病床距三步的地方。
顧子期並沒有第一時間回頭,或許是因為他對自己的名字還不夠熟悉。幾乎是慢了十秒鍾,他才慢慢的轉過頭來。
他見過岑漪笙,他記得她第一次進這個病房時,手裏捧著玫瑰花。
“你好。”他彎了彎唇,笑容淺淺的,禮貌卻陌生的問候。
而就是這樣的陌生和禮貌,讓岑漪笙有些按捺不住自己的情緒,她的眼眶有些濕潤,委屈道:“你真的……一點都不記得我?”
大約是沒料到岑漪笙會是這個表情,顧子期愣了愣,隨後有些抱歉的搖了搖頭,“不好意思,我真的什麽都不記得了。”
岑漪笙幾近走到崩潰的邊緣。
她不知道,這是不是老天在懲罰她,懲罰她一意孤行,懲罰她犯下了那麽多的過錯。
她不禁哭起來,淚水止不住的往下落,哽咽著再難說出一句完整的話。
呂英萍昏迷不醒,她為了調查清楚父親的死因,到現在,連顧子期也失憶了。一連串的打擊,並沒有給她喘息的機會。
看到岑漪笙哭得如此傷心,顧子期也有些不忍,他舉著杯子手足無措,連找個紙巾遞過去都不能。
最後他隻好說:“這位小姐,我很抱歉.……我們之前關係很好嗎?很抱歉讓你難過了。嗯……你叫什麽名字?我們重新認識好不好?”
岑漪笙抹了抹眼角的淚,抽泣了兩聲,“岑……岑漪笙。”
“醫生?”顧子期眨了眨眼,笑道:“你是這裏的醫生嗎?”
顧子期的問題,竟讓岑漪笙有些哭笑不得,她胡亂的抹著眼淚,沒好氣的看著顧子期,“我叫岑漪笙,漣漪的漪,笙是……”
“是那個樂器笙嗎?”顧子期搶話道,他一直帶著笑容,那笑容看得岑漪笙有些怔住,連反駁都忘記了。
“我記住了,你是岑漪笙。”
我記住了,你是岑漪笙。
時光倒退回十五年前年。
那時,是岑漪笙和顧子期在學校裏的第一次見麵。
性格火辣的岑漪笙染了一頭紅亮的頭發,帥氣的在自行車上玩著雜耍,她不小心撞到了迎麵走來的顧子期,然後跳下車子大罵:“你沒長眼睛嗎!”
被害者顧子期揉了揉被撞痛的腿,帶著明媚的笑容看著岑漪笙,“同學,不好意思,你沒從車子上摔下來吧?”
這話,倒讓岑漪笙有些無言以對,什麽火氣都發不出來了。
她說,她叫岑漪笙。
他說,我記住了,你是岑漪笙。
……
相同的對白,一字不差,卻時隔十五年,就連岑漪笙也有些詫異,自己竟會把這初相遇的情景記得這樣清楚。
他,其實還是他。
這回憶,令岑漪笙露出了發自內心的笑容。
“你知不知道,你說的話,和我們第一次見麵時,說得一模一樣,一個字都不差。”
顧子期怔了怔,遂即會心一笑,“那說明,我們注定要相識吧。岑漪笙,雖然我不知道之前發生過什麽,但是謝謝你,昨天拿著花來看我。”
雖然注定要相識,可他已經什麽都不記得,甚至把對她的愛.……也遺忘的一幹二淨。
“子期,其實我們是……”岑漪笙很想告訴他,其實他們已經快要結婚了,是未婚夫妻,還有一個兒子。
但是她的話沒能說出口。
周季忽然衝了進來,打斷的岑漪笙的話。
“你在這兒?岑小姐,我想和你單獨談一談。”周季直切主題。
岑漪笙猶豫地看了一眼顧子期,然後點了點頭,跟顧子期道別,隨後跟著周季,離開了病房。
出了病房門,岑漪笙貼心地替顧子期把門關好,然後兩人走到距離病房稍遠的地方立定。
這裏是醫院,又是病房部,來往走動的人不多,頂多有一兩個護士和家屬,也是較為安靜的。
周季也是有顧忌,壓著聲音道:“岑小姐,子期來的時候已經告訴了我,你們快要結婚了。但是我看得出,他並不快樂。我認為,既然他什麽都不記得了,不如..你們就算了吧。”
聞言,岑漪笙原本垂著頭倏地抬起,她震驚的望著周季,“你說什麽?”
“我已經說得很清楚了。他什麽都不記得了,你們勉強在一起,有什麽意義呢?”周季也算是有修養的女士,神色言語都很平和。
但岑漪笙似乎覺得她有惡意,不免沉著臉,沒好氣地回道:“我想你可能誤會了,這是我和子期的事,你雖然是子期的生母,但你從來都沒有關心過他的生活,根本無權幹涉我們的事。”
周季沒想到,這個滿臉都是哭過痕跡的、看起來很柔弱的女人,竟然會帶著一股莫名的傲氣說出這番話。
“還有,我們已經有一個兒子,組成是必然的,毫無懸念。況且.……”岑漪笙滿眼堅定,角色大反轉,似乎變成了一個高傲的女王,憑借身高,幾乎是俯視著周季,“您的事,我還沒追究真相。”
周季被岑漪笙的氣勢驚得一時說不出話來,她規避著岑漪笙的目光,調整著心態。
她記得,顧子期說過,這次來倫敦是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