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回不去了

  “我告訴過你，不要查，不要再往下查。你可以相信全世界，為什麽不肯相信我！” 裴淩天的斥責聲聲入耳，卻把我之前堵在心胸裏僅剩的那一點點懊惱蠶食殆盡了。 “裴淩天，對不.……” “你不要對我說對不起！”他吼我，雙眼血紅如斯，陌生的狂躁幾乎拉開了我們之間好不容易才建立起來的距離。 “整整五年了，我對你說過無數次的對不起.……憑什麽你說一次，我就要接受呢？” “馮依依她怎麽樣了……” 裴淩天沒有回答我，隻把雙眼痛苦地閉上。 “我曾想給你全世界最好的一切，不願讓你看到人性中任何一點醜陋的東西。我曾想，隻要你願意相信我，哪怕隻有一次也好.……” “你可以恨我，怨我，威脅我傷害我，我統統都不會怪你。因為是我選擇了用這種方式保護你的。可是馮依依做錯了什麽？葉藍雪，你為什麽要這樣對她！” “我……我.……” 我想說我沒有，我盡力去保護她，盡力去救她。可是這是意外啊！ 意外…… 就像這五年來裴淩天親口對我解釋過的所有意外！ 我相信了麽？我原諒了麽？所以我憑什麽祈求，他也會原諒我呢？ 仰起頭，我迎著裴淩天笑。 糾纏了這麽久，終於輪到他恨我了。 裴淩天，我看不得你有眼淚，看不得你繼續自責—— “你憑什麽覺得是我傷害了馮依依，她明明是自作主張跳出來攪局的。她那麽愛你，卻得不到你的任何反饋。說不定是她自己很想被弓雖女幹，然後讓你愧疚心疼一輩子咯。” 我故意把話說得像個混蛋，混蛋的語氣混蛋的口吻，最後終於換來了裴淩天毫不客氣的一記耳光。 “葉藍雪，你簡直太殘忍了。我認識的你，從來都不該是這個樣子！” 他的眼睛依然漆黑如墨，他的口吻滿是心疼與失望。 我看到裴淩天的眼睛裏似有淚水，那淚水清澈如斯，仿佛能裝下一宇宙的星辰。 “我應該是什麽樣子？”我一步步走上前去，眼裏帶著殘忍而決絕的笑意，“你覺得，我應該像馮依依一樣，善良純真麽？真抱歉，你從一開始就看錯我了！誰叫你愛我，誰叫你為我做這一切的？誰叫你隱瞞我，你活該！” “是，我活該！你父親咎由自取，不表示全世界都虧欠你！你究竟明不明白！” 他抓住我的雙肩，用力搖晃著。我隻覺得五髒六腑都要撞碎了，呼吸被腥氣蔓延的壓抑逼得停滯，我猛地噴出一口鮮血，盡數濺在他的臉上身上。 “雪兒！”沈瞬息搶上前去，一把推開裴淩天，奪下我。 “裴淩天你瘋了吧！她傷得那麽重，你竟然還這麽——雪兒！雪兒！” 我氣也透不過來，倚在沈瞬息的懷裏大口大口咳血。 我模糊的視線裏，倒映裴淩天滿是淚痕的臉。 我第一次這樣正麵看到他流淚，也是第一次有這樣一種預感——我們，再也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