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你自己割的?
那時候,剛上大學的我跟室友一塊去做個兼職活動,其實就是給主辦方站台銷售產品。 然而突如其來的一場大雨,攪黃了整個展會。大家都跑去避雨的時候,我像個傻子似的跟著工人們冒雨搬貨。 然後狼狽如狗地撞進一個年輕男人的懷裏—— “笨蛋,又不是你的東西幹什麽這麽拚命?淋濕了又不用你賠。” 我打了個阿嚏,傻乎乎地看著他笑。 那時候,我還不知道他就是這屆展會主辦方裴氏集團的長公子裴淩天。他背景通天,黑白兩道馳騁縱橫。無論是多元化的集團公司,還是彌蓋半個宣城的娛樂場所,沒有他用手伸不到的地方。 而我們的故事,的確俗得低入塵埃開出花。 他寵我疼我,跟樂此不疲的媚俗偶像劇裏一模一樣。爆棚的男友力著實讓我折服了懵懂的少女心。 如果。 如果後來,我沒有帶他回我家。 如果他不是一眼犀利地要定了那個‘千載難逢’的商機。 如果他沒有找那個橫行霸道的拆遷工程隊。 沒有如果了.…… 粥太燙,太淡,我的淚水冰冷沉澱,顆顆入味。 “雪兒?”裴淩天放下碗,拽了紙巾試圖擦撫我的臉頰。 我輕輕推開,搖頭。 “裴淩天……我們能不能不要再見麵了……” 他沒馬上說話,隻重新端穩了碗。一手舀起調羹,滾燙的米粥在他溫和的吹息中,散發出誘人的飯香。 他的神情溫和淡然,臉上總掛著平靜的城府和深重的情愫。既不像白道舉手叱吒風雲的裴總裁,也不像黑道令人聞風喪膽的裴二爺。 他就隻是我的裴淩天而已。那個會對全世界冷著臉,唯有對我傾盡溫柔的裴淩天。 “怎麽?你怕再見到我,還是無法抗拒我,對麽?”他頓了頓,良久才問。 “裴淩天!” 我胸口頓然一痛,抬手推翻了碗。米粥濺在他身上臉上,瞬間燙出滑稽的紅斑。他隻側了下身,用紙巾輕輕拂去,眉頭都沒有皺一下。 我抓著他胸前的襯衫,十指近乎用力到折斷! “裴淩天,我們沒可能了!你身上背著我全家的性命,他們因你而死!因你而死!你叫我怎麽愛你……” 我太過用力,扯斷了他胸前零散的紐扣。 麥色的肌膚暴露在冬日的暖陽下,他壯碩的胸肌紋理清晰,靠近心髒位置多了一枚雪花形狀的紋身。 我不知道這是他什麽時候去做的,伸手輕觸,灼痛我的指尖。 然後裴淩天攥住了我的手,眼睛盯著我,漆黑如幕。 他說:“我以為,你捅了我三刀。我們.……就一筆勾銷了……” 一刀在左肋,一刀在中腹,一刀劃過腹股溝的大動脈。 陳年疤痕翻出嶙峋記憶,我閉上眼睛,漫天都是猩紅色。 我也曾以為,我們可以一筆勾銷。 可是不行啊,裴淩天。 我抬起胳膊,讓他看著我手腕上一條條縱橫捭闔的割刃。 我看到他的眼圈紅了,輕薄的唇角微微抖動,他問我,是你自己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