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二：顧清城
蘇念野百日宴的時候，家裏發生了一件非常令人不愉快的事情。準確地說，是令蘇清城非常不愉快的事情。
蘇檸把自己的男朋友帶回來。
那男孩的名字跟師兄的名字隻有一字之差，叫顧清城，眉清目秀，還挺好看的。
但是蘇清城並不這麽覺得呀。
吃飯的時候，那男孩跟我們一桌，就坐在蘇檸旁邊。本來蘇念野的百日宴嘛，氛圍和和氣氣的，可蘇清城盯著那男孩看的眼神簡直都能殺人了。
“賊眉鼠眼，猥瑣不堪。”蘇清城把一塊牛肉放進嘴裏嚼，殺氣凜冽，就好像這牛肉跟他有仇似的。
“你說什麽呢。”我用手肘戳了戳他的肩膀，“你嚇到人家了。”
可不是嘛。那顧清城來的時候也算是風度翩翩，可看到蘇清城的眼神後，整個人一下就萎了下來，變得唯唯諾諾的，隻低頭吃飯，話都不敢多說。
“我覺得這男孩挺好的。”
“你不懂。”蘇清城雖然跟我說著話，但眼睛還是直直地盯著顧清城，“男人都不是好東西。這小混蛋我一看就知道，更加不是什麽好東西。”
我都被他氣笑了。
“那這麽說，你也不是個好東西了？”
“對。我也不是什麽好東西。”蘇清城非常鎮定地喝了一口酒，說：“不行，蘇檸不能跟他在一起。絕對不行。”
“蘇清城！”我壓低聲音，“你這明明就是在嫉妒。你看蘇檸有男朋友了，你擔心以後蘇檸的時間大部分會花在這個男孩子身上，所以你心裏不平衡。”
蘇清城愣了一下，沒有反駁，繼續喝酒，
蘇檸開始挨個給顧清城介紹，輪到到蘇清城的時候，蘇檸笑意盈盈說：“這就是我哥，我跟你說過的，和你的名字隻有一字之差，叫蘇清城。”
顧清城趕緊站起來端了一杯酒，躬著腰說：“你好，我叫顧清城，是檸檸的男朋友。”
蘇清城沒有搭理。
顧清城端著杯子非常尷尬。
蘇檸急了：“哥！”
蘇清城淡淡地瞥了一眼顧清城，說了一句更加強人所難的話：“你有沒有想過跟我妹妹結婚？”
顧清城愣住了。
蘇檸這個時候更加著急了，直接離席走過來俯到蘇清城的耳邊，咬牙切齒地低聲說：“蘇清城！你想幹什麽？！我跟人家認識了才不到一個月，今天過來就是想讓你們互相認識一下，哪裏想過這些！你故意的是不是！”
我看的出來，蘇檸都快急哭了。
也是，現在這個社會，哪有說談戀愛就必須要結婚的？很多戀人想都沒有想過這個問題，大多隻是覺得彼此還不錯，還可以，先相處著彼此緩解寂寞。
如果這個顧清城的男孩子跟蘇檸也是這樣，其實我是能理解的，畢竟他們兩個都才剛剛二十歲，離結婚這件事，確實還有很遠的距離。
但這一次蘇清城異常堅定。
平時容不得蘇檸受半點委屈，蘇檸一有風吹草動聲音就軟下來的蘇清城，這次沒有半點退步，隻回看了一眼蘇檸，非常溫柔地說：“聽話，這是男人之間的事，你別管。”
然後他繼續對顧清城說，非常強勢：“怎麽樣？要是你隻想跟我妹妹玩玩，那麽對不起，你找錯對象了。我不同意。”
氣氛一時之間仿佛凝固，這時蘇清城和顧清城就是焦點，就算身為主角的蘇檸也搶不走半點別人的目光。
蘇清城說得對，這是他們男人之間的事。
顧清城遲遲沒有開口，就在我以為，蘇檸以為，大家也以為他會令人失望，轉身離席時，他開口了。
他說的也異常堅定。
“對，檸檸說的沒錯，我們才剛認識了不到一個月，這麽說的話你們可能不會相信，但確實就是這樣，我對檸檸一見鍾情，並且這輩子，非她不娶。”
說到這裏的時候他朝蘇檸站著的地方看了一眼，眼裏沒有畏懼，我看的出來，他眼睛裏有的，是對蘇檸的愛。
“我的家庭並不富裕，甚至很貧窮。在這一點上，和檸檸想比，我是自卑的。我覺得以我的家庭條件來說，根本配不上她，我們兩個人相差了太遠。但是我愛的是她這個人，為了她，我願意努力去彌補跨越這條鴻溝。別的我也不想說什麽，我顧清城，這裏跟你保證，以畢業為限，畢業之前，我不會再打擾檸檸。到了畢業那天，如果我還沒有能力讓你們放心，讓檸檸跟著我幸福，我和她就再也不見。我先幹了。”
說完雙手舉起手中的酒杯，仰頭一飲而盡。
蘇檸已經哭成了淚人。
而蘇清城，雖然還是沒有露出什麽笑意，但終歸是也喝了一杯麵前的酒，語氣稍有緩和地對顧清城說：“先坐下吃飯吧。”
三年間，蘇檸和顧清城並沒有想顧清城在百日宴上說的一樣和蘇檸分開，如正常戀人一樣。這是蘇清城事後找他說過的，沒必要這樣，這是苦了他，也苦了自己的妹妹。
他隻是想看到顧清城對蘇檸的決心。
三年後，蘇檸和顧清城雙雙畢業。
在他們畢業的這一天，顧清城創業，靠著在本市買了開了一家小公司，買了房和車。雖然比起蘇家，這點成就根本不夠看，可兩人終究還是舉辦了婚禮。
婚禮當天，蘇檸身著禮服在房間哭的不行。
蘇清城在外麵攔了顧清城一眾接新娘的人一會，走了進來。蘇檸衝上去抱住他大哭。蘇清城隻是輕輕地排著她的背。
“幹嘛呢這是？妝都哭花了。”
最終我們還是送走了蘇檸。
蘇清城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氣，一個人靜靜地坐在空蕩蕩的客廳沙發上，居然抽起了煙。他從來不抽煙的。
我看著心疼不已。走過去，像隻小動物一樣依偎在他的懷裏。
過了好久，我問他：“你知道蘇檸走之前要我跟你說什麽麽？”
“什麽？”
他聲音平靜，聽起來並沒有多大的興趣。
“她說，她當初決定跟顧清城在一起，並不是因為這個人有多好，有多吸引她。隻是因為他的名字。”
“什麽意思？”
“意思就是。”我做起來摟住他的脖子，“她的內心深處，最愛的還是你這個哥哥呀傻瓜。他跟顧清城一開始在一起，僅僅是因為，這男孩的名字，跟你的名字一模一樣。現在你懂了麽？”
他怔了很久，把我放在沙發上，說：“我去上個廁所。”
然後我聽見，蘇清城的哭聲從廁所裏傳了出來。
唉。
男人呀，就是好麵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