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一章 事與願違
我暫時忘記了,她是非常喜歡小孩子的人。
漂亮的人總有一些特權,其中之一就是很容易得到小孩子的好感,從顏顏的表情上麵可以看出,她對這個陌生的沈阿姨印象不差。
“媽媽,我可以去跟沈阿姨一起坐嗎?”顏顏仰頭問我。
“看來我們顏顏也很喜歡你呢。”目睹此情此景的婆婆眉開眼笑的說,她用的那個“也”字讓我心裏有些不舒服。
“去吧。”我無法在這個時候跟大家唱反調,對女兒說。
顏顏歡天喜地的跟著沈若慈一起去坐了,我孤零零的走到霍擎川的另一邊坐下。
“今天呢,說是為了慶祝簽約成功,其實也就是一場家庭宴會,大家都不用客氣,都是自家人,想吃什麽就吃點兒什麽吧。”作為一家之主,公公率先發言道。
“尤其是若慈啊,”婆婆說,“你怎麽也在這個家待過的,更加不用拘謹,以前怎樣現在還怎樣就行。”
“謝謝伯父伯母,”沈若慈禮貌的說,“我會的。”
家宴開始了,公婆一邊跟沈若慈談笑,一邊勸她多吃點兒,好像完全忽略了我這個正兒媳婦的存在。
霍擎川也時不時搭句話,整個餐桌上好像就隻有我一個局外人。
我明明什麽錯都沒有犯,為什麽現在的氣氛好像我是什麽罪人一般無人理會呢?
我想起了衛延和白少傾的話,看著跟公婆談笑風生的沈若慈,實在無法把現在的她跟他們口中的那個失去理智的瘋狂女人聯係到一起。
時間可以抹去一切,或許這麽多年過去,沈若慈也變了吧。
不然精明如公公和婆婆,怎麽可能讓一個曾經得過精神抑鬱的女人再次跟他們坐到一起呢?
直到現在我仍然不相信,如此一個知書達理的女人,竟然會有過那麽一段不堪的曆史。
白天的時候,當我問到他們兩人為什麽會離婚的時候,衛延給我的答案是這樣的。
原本沈若慈也算是名門小姐,雖然家族規模不及霍家,因為相貌出眾,總算也是過了公婆這一關,順利跟霍擎川走到了一起。
兩人婚後的生活可以說是平靜無波,霍擎川管理著公司的事務,沈若慈就作為一名行政主管在SK上班。霍家少奶奶的身份像是一個通行證,公司裏人人都對她禮遇三分。
結婚後半年,沈若慈便查出懷有身孕,這對於家族企業的霍家來說,是一個天大的好消息。於是沈若慈從SK停職留薪,專心回家養胎。
但是天不遂人願,就在沈若慈的肚子七個月的時候,因為一次意外的滑倒,羊水破裂,導致孩子小產。早產的兒子最終沒能保得住,夭折了。
從昏迷中醒過來的沈若慈得知自己的孩子已經沒有了的時候,一度控製不住情緒,非常粗暴的把手腕上的吊針拔掉,瘋了一樣的跑去停屍房,並且做出了讓所有人都毛骨悚然的舉動。
她把已經冰冷的嬰兒從小小的棺材中取出,不住的吻著他,並且還一遍一遍的呼喚著他的名字。如果說這樣也算正常的母親的反應了,但是全程中,沈若慈都沒有掉過一滴眼淚,仿佛這個孩子隻是睡著了一般。
眾人去勸,沈若慈的表情變得相當的猙獰,她緊緊的護著自己兒子的屍體,不讓任何人搶走,並且叫的歇斯底裏。眾人見勸阻不能,便隻能任由這個喪子的母親繼續抱著孩子。原本以為她從悲傷中緩過神來就會放開孩子,但是沈若慈這一抱,就是兩天。
那時候是夏天,孩子的屍體都已經發出味道了,但是沈若慈就是不肯放手,最後如果不是在霍擎川的授意下采取了必要的行動,還不知道沈若慈會作出什麽時常的舉動。
徹底失去孩子之後,沈若慈的精神狀態更加的糟糕,總是一個人自言自語的念叨著什麽,然後神神秘秘的突然就會跑到一個特定的地方,誰也不知道她到底在幹什麽。
霍家在無奈之下,隻能請各類神經專家和心理專家來為她治療,但是精神類的市場嚴格來說並不是什麽病,調理了一段時間之後,效果微乎其微。
霍家把沈若慈從醫院接了回來,讓她在家裏調養。但熟悉的環境隻會刺激她的神經,當看到家裏沒喲來得及收拾的孕期的物品的時候,沈若慈的神經幾近崩潰了。
那段時間,霍家少奶奶再也沒有出現在公眾場合裏,外界紛紛傳言,霍家少奶奶得了失心瘋了。
這樣的新聞對霍家來說簡直是不容存在的汙點,雖然極力的去阻止輿論的蔓延,公司的股票還是受到了波及。從來就是利益為上的霍家主人,也就是我的公公,當機立決的作出要送自己的兒媳婦出國調養的決定。
但是讓兒子和兒媳分居異國的想法必定是不切實際的,於是在協商了沈若慈的父母之後,霍家給了他們家一筆客觀的錢財,讓他們在離婚協議書上簽了字。
我想不通的是,這樣冷酷的決定,為什麽霍擎川會答應了,衛延也給不了我準確的答案,因為這位好朋友,有的時候他也看不懂。
“或許老霍對沈若慈根本就沒有什麽真感情,所以才會想要用錢來彌補她吧。”最終,衛延隻能給我這樣一個答案。
至此,我也終於明白為什麽他們會說霍家虧欠沈若慈的,在別人精神不濟的時候為了利益作出可以說是毫無溫情可言的決定,但凡還有一點兒良知,也會於心不安的。
看著沈若慈現在的樣子,絲毫沒有半點兒不正常,大概在國外的這幾年,已經把病治好了吧。
隻是,為什麽衛延和白少傾要對她有那麽大的成見呢?從他們的故事來看,沈若慈才是受害者啊,就算把霍家鬧得雞犬不寧,也不至於落得個被咒罵的後果啊。
這其中,還有什麽我不知道的隱情嗎?他們,到底還在瞞著我什麽?
“如果我有孩子的話,大概也會像顏顏這麽大吧。”席間,沈若慈摸著顏顏的頭發,眼中充滿愛憐。
她的一句話讓原本熱鬧的宴會暫時安靜了下來,意識到自己的失言之後,沈若慈顯得很慌張,“抱歉,抱歉,我隻是想起了一些往事而已。”
婆婆的表情僵硬的尤其明顯,她放下筷子。“若慈啊,你還沒有從那件事中振作起來嗎?”
“過去的事情就讓它過去吧,”沈若慈依舊笑著,“人還是要往前看,以後我也會有孩子的。”她說。
聽她這麽說,婆婆的臉色總算是緩和了一些。
“來,我在這裏敬大家一杯,算是對過去的告別吧。”說完,沈若慈就把杯中的紅酒一飲而盡。
話題又回到了之前的熱鬧中,我有意無意的端詳著沈若慈,想要從她掛著完美笑容的臉上看出些什麽。
但是除了笑容,我什麽也看不出來,我又沒有讀心術,實在讀不出她心裏的真實想法。
晚餐過後,已經差不多是夜裏九點了。婆婆執意想要留沈若慈在家裏過夜,隻是出乎我意料的是,沈若慈竟然婉拒了婆婆的提議。
“伯父伯母的好意我心領了,”沈若慈的臉有些紅,可能是紅酒所致,“爸媽都在家,我不能在外麵過夜。再說這天也不是很晚,我就不在這裏打擾了。”
見沈若慈態度堅決,婆婆也就沒有再挽留。
“你喝了酒,總不能一個人開車回去,”婆婆說,“得找人送你回去我才放心。”
我站在最後麵,看著自己的婆婆對霍擎川的前妻關懷備至,心裏有說不上的滋味。
“我去吧,”一直不做聲的霍擎川突然開口,他的決定讓我有些意外,“我知道她家在哪裏,我去送她好了。”
明明霍家也有司機,為什麽他要去送自己的前妻回家。
天色已晚,單獨送女人回家,這個女人不是別人,是自己的前妻,他不考慮我的感受嗎?
“這個······”還是沈若慈覺得不合適,她看向我這邊,“是不是不太好?”
隨著她的目光,所有人再次看向我。
“有什麽不好的?”霍擎川冷笑一下,意有所指的看著我,“遲晚是非常明事理和大度的人,不會因為這點兒事情就計較的。”他看著我,眼角眉梢都是讓我陌生的笑容,“我說的對吧,遲晚?”
他的語氣讓我陌生,他的質問讓我氣憤。
原本還想要主動跟他和好的心情,一下子被霍擎川的恣意任性消磨的幹幹淨淨。
我回一個無懈可擊的笑容,“我當然不會介意,你作為老板,是該送送沈小姐。”
我的回答讓霍擎川的笑容有一刻的僵硬,然後他便不再看我,看向眼前的前妻,“看吧,我就說嘛,別說我去送人了,就算我徹夜不歸,憑著我們兩個之間的信任,遲晚也不會懷疑我的。”
他的話一個字一個字的刺在我的心頭上,生生的疼。
我握緊了拳頭,指甲掐進肉裏,似乎隻有這樣才能讓自己不至於動搖的太過明顯。
“真的嗎?”沈若慈十分配合的驚訝道,“那你們的感情還真是好呢,這樣我就放心了。”
然後她跟公公和婆婆道別,也跟我道別。
“少奶奶,再見。”她說。
我朝她笑笑,“路上小心。”
回來拿上鑰匙,在經過我身邊的時候,我感受到了霍擎川身上散發出的,越發寒冷的氣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