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六章：無憂廢後
第四百六十六章：無憂廢後
周老爺在宮門口鬧出了這樣大的動靜，沒理由無憂不知道這個事情。她聽說趙承璟將所有罪責都攬下來了之後，二話不說就帶著蓮香朝著宮門口去了。
到了宮門口，隻見周老爺在那裏斥責著趙承璟。無憂到底不忍，就出聲阻止道：“住手。”
說著，無憂上前，對著周老爺道：“婉清的死，是因為本宮。皇上對此事一無所知，周老爺倘若要怪的話，那就怪本宮吧。”
周老爺當然知道趙承璟對周婉清的死一無所知。他更知道趙承璟是在包庇無憂。
因為若是根據那金絲楠木棺材的時間來推算的話，發生此事的時候，趙承璟還在打仗呢，他又如何會得知。隻是趙承璟若是鐵了心地要包庇無憂，那周老爺也就沒有辦法了。因為他到底沒有任何證據證明是趙承璟說錯了，一切都是無憂的錯。不過既然無憂自己站出來了，那就不一樣了。
周老爺冷哼一聲，那自然是要好好算算了。他看向趙承璟，道：“皇上，這件事兒……”
趙承璟沉默不語，私心裏還是不想把無憂推出去。沉默間，身後響起了另一道蒼老的女聲，道：“哀家作證，此事，確實是南無憂所為。”
眾人紛紛回頭，來人不是旁人，正是太後娘娘。自從宋太後醒來，聽說自己時日無多，無憂卻也想一並瞞著趙承璟之後，便是氣得不行。今日又聽說周老爺來為周婉清的死討要說法而趙承璟卻還處處偏幫無憂之後，她便再也坐不住了，也顧不得自己的病體，二話不說起身披上一件外袍便朝外走。
周老爺見是宋太後來了，微微一愣。聽她說話，似乎是向著自己的，便更加好奇了。
宋太後看出了他眼裏的困惑，道：“婉清這孩子，哀家向來是很喜歡的。聽說她的死訊後，哀家還難過了很久。周老爺，哀家今日，便一定要說出真相！就是這個毒婦！”
宋太後說著，手指指向了無憂，道：“是她一直隱瞞了婉清的死訊，不讓世人知道。她這樣的惡毒，實在不陪再坐在後位上！”
周老爺聽了宋太後的話，亦是點頭，道：“是啊！皇上！還請皇上給小女，給周家，給那個死去的皇嗣一個說法吧！”
趙承璟沒想到宋太後會來。打從宋太後出現的那一刻，他就明白了，自己是保不住無憂的了。
他轉頭，看向無憂。四下裏一片寂靜，所有人都在等著趙承璟開口。過了許久，他終於緩緩開口道：“皇後無憂，身為國母，知情不報，欺君罔上，狠毒善妒，自今日起……”
趙承璟說到這兒，他頓住了。因為他看到無憂 在看著她。她眼底有一個小小的他，隻是再沒了柔情，也沒了蜜意。隻是平靜地看著他。平靜得如同一口古井裏的水一樣。沉寂無波。
趙承璟緩緩合上了自己的眼瞼，同時緩緩地開口道：“……廢，後。”
趙承璟說出了這兩個字以後，並沒有一種如釋重負的輕鬆感。他的心裏反而更加沉重。他知道，自己和無憂完了。徹底地完了。
他失去無憂了。
無憂再也不會出現在的身邊，不會再參與進他的生命裏了。她會變成一段記憶，一份過往，然後被他一點一點地遺忘在自己的腦海裏。
而無憂聽到這兩個字時，內心亦是悲涼的。廢後意味著什麽，她心裏比誰都清楚。
在外人看來，不過是廢後罷了，又不是賜死，還可以做趙承璟的妃子，還可以享受到至高無上的榮華富貴。可無憂並不這麽想。她不是沒經曆過那些榮華富貴。也不想再經曆了。她不會再留在這裏了。
這皇宮，她再不要來第二次。
周老爺和宋太後對於這個結果，自然是滿意的。前者當即就跪倒在地，朝著趙承璟大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趙承璟聽著，隻覺得這幾個萬歲，一個比一個沉重。
如果沒有了心上人陪伴在側，千歲萬歲又如何。還不是一樣寂寞，一樣孑然一身，一樣踽踽獨行。
這天晚上，無憂收拾好了東西，誰也沒知會一聲，一個人離開了皇宮。趙承璟知道她會走，就沒有派重兵把守著故意不讓她走，而且亦是一個人躲在城門背後，偷偷看著她的背影。
無憂著一身布衣，不施粉黛，美好得像是初見那時。這麽多年，他已經許久沒有好好兒地打量過她了。最後一次好好打量她，是在封後大典上。她成了自己唯一的妻，鳳冠霞帔，都不及她的半分美好。
那時候的她，很幸福。
如今無憂一個人背著一個包袱，消失在夜色中的背影，依然孤傲倔強。
趙承璟垂下眼眸，站在寒風中，一直都沒有離開。
而無憂，大步向前走著，亦是一步也不曾回頭。
也許這個世界上，真的有緣分吧。不然，怎麽會這麽巧，我剛好出現，而你，又恰好在呢。
隻是，我們的緣分，終究是不夠深，不夠重。所以我留不住你，你也留不住我。
那，就好聚好散吧。就這樣，相忘於江湖吧。我會記得你對我所有的好，然後帶著這些回憶，好好生活。
無憂走在月光下，眼中的神色晦暗不明。
又過了許多年，在邊關，有一個小攤子，賣核桃酥。那個小攤子是一個上了點年紀的老婦人開的。老婦人收拾得很幹淨，衣衫整潔，看她的樣貌，大抵年輕時，也是個美人胚子。
聽說老婦人年輕時就到邊關來定居來了。她說自己的丈夫和兒子都死了，無依無靠的，就到邊關來了。
老婦人隻會做核桃酥，旁的什麽也不會。核桃酥很好吃，賣得也不貴。大家都很奇怪，明明核桃貴得很，怎麽核桃酥卻賣得這麽便宜呢。
後來有一年，皇帝駕崩，太子趙淳繼位。自那以後，人們再也沒見過那位老婦人。有人說她是走了，有人說她是死了。
至於真相幾何，誰也不知道。
（完）
《妃常之道：深宮謀》
17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