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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六十章:支那猛駕崩

  第四百六十章:支那猛駕崩

  累贅。


  這是怎樣傷人的一個詞呢。


  該有多討厭,或是多不在意,才會看做是累贅呢。


  當初無憂和趙承璟丟下淳兒的時候,後者年齡尚小。可即使如此,也對周遭有所感知。他再睜眼的時候,見自己身處在一個陌生的府衙門口,身邊一個熟悉的人都沒有了。那一刻的驚慌失措,沒有人能懂。


  後來的很長一段時間,淳兒都不敢正視這個事情。他蒙蔽了自己的眼睛,假裝自己理解自己的父皇和母後,假裝自己明白他們的苦衷,從來不在人少抱怨,甚至在北照皇宮的時候,他聽見有下人嚼舌根子,還會同他們生氣,大聲替無憂和趙承璟反駁。


  可是次數多了,難免會累的。總是他一個人在唱獨角戲,一個人在維護,在掩飾,這樣太累了。他從一開始的暴跳如雷,到後來,索性就當做自己沒聽見了。


  而一直一直陪伴在他身邊的,是阿青,也隻有阿青。


  如今,他跟著阿青來到了東戊,他的父皇終於來了,卻沒想過要將他也一並帶走,這是何等的殘忍呢。


  淳兒有時候午睡睡不著,就會偷偷跑到窗子邊去。那裏是牆角,常常有當值的宮女在底下說話。無非是東家長,西家短的。這段時間,趙承璟要攻打東戊了,談論的話題自然也變成了這個。


  淳兒一早就知道了這次無憂並沒有一同前來。宮女們都覺得奇怪。怎麽伉儷情深如趙承璟和無憂,也會有分開的時候呢。猜測不過有二。要麽是兩人吵架了。不過聽說北照帝後的感情一直都很好,趙承璟獨寵無憂一人,所以鬧到不可開交,怕是可能性不大。


  要麽就是無憂有喜了。兩人為了保護好無憂肚子裏的孩子,所以才特地沒有讓無憂隨行。


  第二種猜測的可能性顯然要高出第一種許多。淳兒即使不想相信,也由不得他了。三人成虎,眾口鑠金。加之今日阿青和宮女的對話,更加應證了這種猜測。


  父皇啊,母後,你們到底要傷我到什麽地步才肯罷休。


  隔日,便是支那猛率領大軍出征的日子。支那靈去城門口送他了,阿青也去了,畢竟兄長也在隊伍裏頭。宮女伺候著淳兒睡下之後,見另一個宮女回來,奇怪地問道:“你不是陪著姑娘去了嗎?怎麽又回來了?”


  那宮女歎了口氣,道:“姑娘哭得跟個淚人兒一樣,卻心裏一直記掛著淳兒,畢竟大病初愈,就讓我回來看看淳兒。”


  宮女點了點頭。兩個人又說了會子話。淳兒一直都凝神聽著兩人的話,心裏對無憂和趙承璟的恨意,便又增添了一分。


  兩軍交戰,支那猛自然不敵趙承璟。畢竟連他那驍勇善戰的老子都是個輸,更何況是他呢。


  支那猛被趙承璟打得節節敗退,最後戰死沙場。


  這消息傳到都城來時,太後哭得撕心裂肺,手捂著胸口,幾乎就要昏厥。一旁的宮女太監們死死拉住了她,又叫來了太醫,一群人忙活她許久,這才讓她慢慢鎮定下來。


  這天晚上舉行國喪,全東戊上下一片雪白。支那猛的屍體被放在棺材裏,而棺材被放在太祖殿的正中央。


  支那靈一身縞素,跪在支那猛的棺材前,為他燒著紙錢。


  太祖殿裏頭空空蕩蕩,伺候的宮女太監都被支那靈趕出去了。這是她最後一次這麽和支那猛兩個人獨處了。


  支那靈將手中的紙錢,緩緩倒入了火盆中,眼見著火舌將那些紙錢一點一點地吞噬殆盡。而後,支那靈扭頭看向了那個棺材。


  上好的金絲楠木的棺材靜靜地躺在那裏,四周亦是靜悄悄。支那靈看著看著,忽然出聲道:“哥,太後娘娘說過,總有一天,我會把你害死的。你說,這到底算不算是我把你害死了呢?”


  沒有聲音回應她。支那靈低低地歎了口氣,接著道:“倘若算的話,那可真是孽緣了。你看啊,你害死了我母妃,而我又害死了你。”


  支那靈想起小的時候,那個時候,她隻知道自己是個沒有母妃的孩子,卻不知道母妃離世的真正內情。太後,也就是當時的皇後,對她並不好。於是,連帶著很多勢利眼的宮人也待她不好了。


  一次,支那靈被一個宮裏的老嬤嬤欺負了。那老嬤嬤仗著自己在宮裏這麽多年,就倚老賣老,除了幾個主子以外,誰都不放在眼裏。支那力是不管後宮的事情的,而皇後因為見她年紀大了,也就不忍心說她,這便越發增加了她囂張的氣焰。


  支那靈因衝撞了那老嬤嬤,被訓斥了幾句,其他宮人就在一旁,有的幸災樂禍,有的雖然同情她,但也不至於為她出頭。後來,是支那猛知道了此事,他去找了老嬤嬤,狠狠地說了她一通。


  這樣好的哥哥。


  她的哥哥。


  卻是殺害了她母親的凶手。


  支那靈也不知道自己對支那猛究竟是親近的,還是憎恨的。隻是這一刻,她忽然就有些想哭了。


  不管是好的,亦或是壞的,都再也回不來了。


  思念隻能留存在心底。恨亦無法發泄。


  支那靈正想著,這時,宮女走了過來,為她端來了晚膳。支那靈深呼吸了一口,努力壓下了心裏翻滾的情緒,提起筷子,吃了幾口,一麵問那宮女,道:“太後娘娘醒過來了嗎?”


  宮女點了點頭,道:“回公主的話,太後娘娘還睡著呢,午睡還沒醒。”


  支那靈抬頭,看了眼窗外的月色。因為今日在太祖殿的緣故,所以晚膳用得格外得晚。太後一般約莫申時就起了,可今日卻睡了這麽久,總覺得哪裏不太對勁。


  支那靈想了想,又問那宮女,道:“太後娘娘被太醫施了針之後,可還有再鬧了?”


  宮女垂著頭,想了許久,最後搖了搖頭,道:“沒有再鬧了。太後娘娘像是忽然想通了,跟個沒事兒人一般,吃過午膳,便上床睡去了。睡前還吩咐了,讓奴婢們都散了,不必守在外頭伺候。”


  支那靈聽到這兒,更加覺得不對勁了,追問她道:“你方才是說,太後娘娘讓你們都走?”


  宮女點了點頭,道:“可不是。太後娘娘說她今日也許會因為悲痛,所以多睡一會兒,讓我們不要進去,恐吵到了她。”


  支那靈又問她道:“所以這一整個下午,你們都沒有再進去伺候?”


  小宮女又點了點頭,莫名其妙地看著支那靈。既然太後娘娘都說了,不必伺候,她們這群做奴才的,還敢抗旨不遵不成。吃酒玩牌都嫌時間不夠呢,怎會進去尋不痛快。


  支那靈得到了肯定的答複之後,便開始垂頭,沉默不語。


  太後的轉變實在是太突然了。她隻有這麽一個兒子,就算母子倆交惡,也不至於一點兒也不難過。以她的性格,不哭天喊地以頭搶地,來支那猛的棺材前守上個三天三夜,實在是太說不過去了。


  電光石火間,支那靈忽然想起了什麽,問那宮女,道:“淳兒他人呢?”


  “淳兒?”宮女一頭霧水,不是在說太後娘娘嗎,怎麽好端端的,又扯到淳兒身上去了。但她也不敢多問,還是老老實實地回答了,“淳兒在自己的房裏呢。他大病初愈,太醫說吹風不利於病情,所以阿青姑娘連大殿門都不敢讓他出。”


  支那靈又問那宮女,道:“那阿青她人呢?”


  宮女搖了搖頭,回答道:“這奴婢倒是不知。”


  支那靈總覺得事情不大對勁。到底不敢冒這個險,便起身,朝著阿青的寢宮去了。


  到了阿青的寢宮門口,大門緊閉,一個宮人都沒有。支那靈叫住一個過路的宮女,道:“這裏的人呢?”


  宮女認出了是支那靈,就行了個禮,道:“回公主的話,阿青姐姐和這裏的宮人都到太後宮中去了,聽說是太後娘娘找。”


  支那靈愣住了,道:“可是,太後不是還睡著呢嗎?”


  宮女點了點頭,道:“可不是嗎。太後娘娘讓阿青姐姐和宮人們在外頭等著,直到她醒過來。可這都等了一下午了,還等著呢。”


  支那靈聽了這話,再也忍不住,抬腳快步朝著寢宮裏頭走去。隻見裏麵空空蕩蕩,哪裏還有淳兒的身影。支那靈轉身折返,又朝著太後寢宮的方向走去。到了門口,隻見阿青等人站在那兒。後者見到支那靈急匆匆地趕來,驚了一下,起身行禮,道:“公主,您怎麽來了?”


  支那靈並沒有回答阿青的問題,而是直接抬手,想要直接進入太後寢宮。阿青連忙上前攔住了支那靈的動作,道:“公主,萬萬不可啊!太後娘娘還沒醒呢,您此刻進去,怕是會惹惱了她的。”


  支那靈和太後的關係本就不好,如今太後剛剛經曆了喪子之痛,支那靈的做法,恐會為兩個人本就不好的關係再雪上加霜。阿青此舉,完全是為了支那靈考慮。


  支那靈自然也是明白這些的。她歎了口氣,道:“隻怕,太後娘娘不是還沒醒,而是早就離開這個房間了。”


  阿青一愣,不明白她的言下之意。支那靈卻再不猶豫,抬手推開了宮殿的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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