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六章:
第三百五十六章:
掌櫃的本來在底下視察,看看有沒有尋釁挑事的。聽下人說,陳公子讓他上去,便二話不說,快步往樓上走了。
掌櫃的到了屋內,朝著趙承璟拱了拱手,問道:“陳公子,聽說您叫小人?”
趙承璟點了點頭,而後沉聲道:“讓楊公子繼續輸。”
就這麽簡單的七個字,掌櫃的頓時明了。這個掌櫃的是趙承璟花了大價錢從別的賭場裏頭挖來的,徹徹底底的人精,很會看人眼色行事,非常有用。
掌櫃的點了點頭,道:“公子放心吧。小的明白了。”
趙承璟聽了他的保證,便出了房間。路過樓下時,見到不遠處有一個公子哥拿著錢,眼睛眨也不眨地便放到了桌上,嘴裏高聲叫著:“大!大!大!”
趙承璟看他的樣貌與楊老爺有七八分相似,心裏頓時有了猜測,繼而繼續大步朝前走去。
回到白府之後,趙承璟立刻叫來了馬一,讓他最近著重打探一下,之前楊老爺在周府附近辦的究竟是什麽事。馬一點了點頭,領命而去。
楊公子玩得太大了,可楊老爺卻能一直供著他這麽玩下去。難道真如賭場裏的下人說的那樣,楊家有金山銀山不成。趙承璟自然是不相信的。想起那日楊老爺言辭閃爍,一副不欲多言的樣子,他覺得裏頭一定有問題。
這些事情想得多了,便覺得有些累。想起這幾日忙著白家鋪子和花街柳巷的事情,反倒是冷落了她。思及此,趙承璟朝著兩人的院子走去。
趙承璟這幾日忙著,無憂也一點沒閑著。她想幫上趙承璟的忙,便努力和那些老爺們的小妾搞好了關係。女人多的地方,自然話也多,你說說你家的事,我說說我家的事,能得到的情報也就多了。
十多天前,無憂在采蝶軒買首飾的時候,和楊老爺的小妾看中了同一件首飾。無憂也常看情報簿,所以她知道眼前的這個人就是楊老爺的小妾,因為她的眼角有一顆淚痣。據說,楊老爺當初就是因為這顆淚痣才把她帶回府的。
於是無憂主動將首飾讓給了她。那楊老爺的小妾是個極心高氣傲的,見無憂這麽識相,心裏便對她生出了幾分好感。
回去之後,無憂特意翻了情報簿中有關這個小妾的情報,知道她整日最喜逛采蝶軒,胭脂鋪這一類的地方,便成天的也去這些地方。終於,不負苦心人,無憂在楊老爺的小妾麵前混了個臉熟。
前幾日,兩人又在錦繡閣遇見,四目相對,皆是一愣。最後,是無憂先撲哧一聲笑了出來,道:“又是你啊。”
楊老爺的小妾也笑了,道:“可不是嘛。這幾日總能遇見你。”
無憂對著她道:“今日時間還早,既然這麽有緣,不如一起去茶館喝杯茶吧。”
楊老爺的小妾沒有拒絕。她點了點頭,道:“好啊。正好我也多日沒有去過茶館了。”
於是,兩人便朝著附近的茶館走去。楊老爺的小妾已經逛了許久,也買了許多東西。她將東西一件一件地拿出來給無憂看,後者自然是不斷讚歎,連誇她的眼光好。
楊老爺的小妾聽了這話,很是開心,問道:“對了,你是誰家的?怎麽之前從來都沒見過你呢?”
“我是陳金的夫人,這幾日剛來青州,所以你沒見過我很正常。”無憂笑著回答道。
楊老爺的小妾自然知道陳金是誰。這才這麽短的時日,花街柳巷已然變成青州富貴人家子弟必去的地方,而陳金的名字,也早已如雷貫耳。
楊老爺的小妾想起昨日楊老爺還在她麵前說起陳金,言辭間盡是鄙夷,此事對無憂,也就沒了方才的熱絡,道:“原來如此。不過,我也是好奇,你家相公做什麽生意不好,非要做這種生意呢?賭場也就算了,男人愛玩,也可以理解,可是妓院……你就一點兒也不介意?”
無憂聽到她的問話,低低的歎了口氣,佯裝黯然神傷,一句話也不肯說。
無憂越是這個樣子,楊老爺的小妾就越是好奇,忙道:“有什麽話,你就隻管同我講。你放心吧,我這個人,嘴巴緊得很,不會輕易往外講出去的。”
無憂聽了她的保證,這才點了點頭,道:“我們夫妻倆成親這麽久,他整日尋歡作樂,隻知那點錢給我就算完,根本就不關心我,我真不知道自己算不算是他的妻。開妓院是他一早就想好的,我就是要攔。也攔不住啊。”
最後,無憂又不緊不慢地補上了一句:“男人啊。都是花心的。”
無憂最後一句話,得到了楊老爺的小妾的深深的認同。楊老爺有許多小妾,但是從沒見他對誰特別好過,除了他的兒子。
想到這兒,楊老爺的小妾恨恨地說:“不僅花心,還偏心呢!整日給他錢供著他吃喝玩樂,給我呢?五十兩都要和賬房磨半天,真是氣人。好歹我也為他生了個女兒,怎的差別就這樣大。”
無憂一聽,忙問:“這又是怎麽一回事兒啊?”
楊老爺的小妾沒好氣地說道:“還不是他那個不孝子,整日地往賭場裏跑,也不知道他怎麽想的。”
無憂歎了口氣:“往賭場裏跑那也是你們楊家有錢。那要是換成了我往賭場裏跑,我家相公不得打斷我的腿才怪呢。”
楊老爺的小妾哼了聲:“有錢什麽呀。還不是因為把倉庫裏那些發了黴的布都給……”話說到這兒,楊老爺的小妾忽的頓住了。
無憂試探地問她:“給怎麽了?”
楊老爺的小妾連連擺手:“你看看我,生意上的事情不懂還淨瞎說。根本就沒有什麽發了黴的布,都是我瞎說的。你可千萬別當真,更別往心裏去啊。”
說著,楊老爺的小妾急急起身,抱歉地道:“對不起啊,我忽然想起府裏還有點事,就先走了。改天吧,改天,我再陪你一起喝茶。”
說完,楊老爺的小妾便頭也不回地離開了茶館。無憂可沒那麽傻,真的當是她胡亂說的。
趙承璟來找無憂時,無憂正好在房裏琢磨著關於那布的事情,見趙承璟進來,便連忙同他說了這件事情。
趙承璟聽完無憂的話,便明白當日楊老爺辦的事情定然和那發了黴的布有關,且這些布還讓他大賺了一筆。
他點了點頭:“好的,我知道了。這件事情,我會去查的。”
無憂聽他如此說,便放心了,笑著問他:“你吃過飯了嗎?”
趙承璟搖了搖頭,寵溺地刮了下她的鼻尖,道:“這幾日忙得很,幾乎都是匆匆忙忙吃一下,還要勞煩娘子為我準備一下。”
無憂點點頭:“那就請相公稍等了。”說完,無憂就離開屋子,去了後廚。她做了幾樣較為家常的小菜,端到了房裏。
趙承璟吃過之後,兩人又聊了一會兒,直到夜幕降臨,方才睡下。
第二日,趙承璟正在書房,馬一急急前來,說是關於楊老爺的事情,有點頭緒了。
前幾日,有一個自稱是衙役的人來過白家鋪子,他說前幾日,楊老爺頻繁出入縣太爺府,後來他聽人說,好像是青州北部的一個小縣衙發生了大饑荒,餓死的人不計其數,上頭撥了一大筆款子,讓縣太爺尋個商戶,做幾萬套壽衣,都做得好一些,給那些死了的人穿上,而後入土為安。
幾萬套壽衣啊。想起前幾日楊老爺的小妾說過的那些發了黴的布。的確,那些布既然已經發黴了,扔了也是扔了,左右沒什麽用。但是若是做成壽衣,還能將上頭撥下來的款子和縣太爺平分,那簡直是再好不過的事情了。
趙承璟想通了這些,便什麽都明了了。但光憑這些,就像要挾楊老爺為自己辦事,那還遠遠不夠。
他起身,往花街柳巷走去。
才進賭場的大門,便有一個凳子朝著趙承璟砸了過來。後者連忙躲過,看向前方,漆黑的眸子裏冷若冰霜。
楊公子見到他來,也不理會,接著砸店裏頭的東西,一邊砸,一邊嘴裏還不幹不淨地罵著:“他奶奶的,肯定是你們賭場出老千!老子玩了這麽多天,這麽久隻輸不贏呢!肯定是你們!看老子不砸了你們這個破地方!”
楊公子越說越起勁,又隨手抄起了一個古董花瓶,朝著地上砸了下去,隨著一聲清脆的聲響,瓶子立刻四分五裂,碎片散了滿地。
趙承璟微微一笑,機會來了。他走上前,道:“楊公子,有什麽話,我們可以好好說,沒必要摔東西,你看吧大家嚇得。”
在楊公子四周早已沒有了人,大家都離得他遠遠的,唯恐就和趙承璟一樣,不小心就被砸了。
楊公子看了眼眾人,也不甚在意,挑釁地看著趙承璟:“我就不肯好好說。你想怎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