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八章:救樂師
第三百一十八章:救樂師
太後娘娘之所以極力讓自己的內侄女進宮當皇後,這是為了保她的族裏永遠榮華富貴。而這,也是支那猛最反感的地方。
帝王之榻豈容他人酣睡。
外戚過於強大從古至今都是帝王頗為忌憚的一個問題,支那猛雖然人是劉阿鬥了些,運氣也委實好了些,沒人同他競爭,但這並不代表,他就不珍視這個皇位。
太後母家的勢力太過龐大,先皇曾想過靠支那靈的生母來牽製太後,誰曾想最後搭上了性命。因著如此,先皇對支那靈總存著一份愧疚。支那猛對支那靈也有愧疚。
當年太後總對小支那猛說,說德妃,也就是支那靈生母懷著的,肯定是個兒子。皇上的子嗣不多,若她也生了兒子,加之皇上這樣珍視她,難保不會改立她的兒子做儲君。所以,其實當年送給德妃的小產藥,是他下的。
德妃雖然和太後不對付,但是對支那猛很好,可能是多年無所出的緣故。他原以為,隻會害死孩子,沒想到,德妃在最後關頭拚死保住了自己的孩子,反倒是她自己死了。當小小的支那靈被穩婆抱到他懷中時,心裏的愧疚無以言語。
這些年,他一直對支那靈很好,竭盡所能保護著她,出了倆人的確投緣之外,就是因為他心底的那份深深的愧疚。
賢妃懷孕的事,他剛知道時,也想過害死那個孩子。可是他無論如何都下不了手。幕僚告訴他,若賢妃懷的是個男孩,母家很有可能會大力扶持這個孩子,甚至會威脅到他的皇位。若他敢對太後母家有所異動,他們可能會毫不猶豫地除掉他。
可他就是下不了手。他想起當年的事情,想起支那靈的生母,覺得自己不能再重蹈覆轍。今天他看到賢妃痛苦地倒在地上,而支那靈又一副不為所動的樣子,便猜到了此事與她有關。
若是,若是真的是她做的,那也好。借她之手,鏟除了一個危險因素。他不會怪她。
若不是她做的,那更好,賢妃自己不小心,他也不必覺得愧疚。
隻是可憐了那個孩子,希望你來世,莫要生在帝王家。
身側的太後眼見著一盆又一盆的血水被端出去,隻覺得膽戰心驚。她拉住一個穩婆,問道:“賢妃娘娘怎麽樣了?”
穩婆聽了她的問話,低低一歎:“賢妃娘娘懷孩子的時候不常走動,於是便有些難生,加之受了驚嚇,隻怕是……”
後麵的話,穩婆沒有說出口。她端著水進了大殿。
太後眼前一黑,一個踉蹌,險些栽倒在地,身旁的林嬤嬤一把扶住她:“太後,您可得當心身子。”
太後見支那靈遠遠地走來,指著她的鼻子,氣急敗壞地罵道:“是你!你竟敢謀害皇嗣,好大的膽子!”
支那靈沒有聽見穩婆的話,見太後這樣子,也知道情況不妙:“太後娘娘,您此話怎講,這麽大的罪名,靈兒可擔不起。”
“擔不起?”太後冷哼一聲,“你做都做了,還裝什麽糊塗。”
支那靈看了眼蓮香,微微一笑:“太後,把賢妃嫂嫂害成這樣的是那位琴師,可不是本宮。天後您就是要興師問罪,也別找錯了人。”
太後又是一聲冷哼:“晚些哀家自然會去查,用不著你來假惺惺地提醒哀家。”
正在這時,一位年紀稍長的穩婆走了出來,見到太後,哆哆嗦嗦地跪倒在地,連話也說不利索了:“啟稟太後娘娘,孩子在賢妃娘娘肚子裏待了太久,怕是已經,已經……”
太後看著她這樣子便來氣,厲聲問道:“已經什麽?”
“已經沒了。”穩婆被太後娘娘這麽一嚇,更怕了,說完便伏倒在地。
太後努力讓自己恢複平靜,對著她道:“你且先起來,救賢妃娘娘,快去!”
“是,是。”穩婆一邊應著,一邊連滾帶爬地進了大殿。
穩婆將孩子的手腳生生斬斷,從賢妃肚子裏麵取出。做這些的時候,賢妃已經徹底昏了過去。再醒來時,已是兩天之後,她撫著空蕩蕩的肚子,扭頭看向身側的宮女:“我的孩子呢?”
宮女支支吾吾的,什麽話也說不出來。賢妃急了眼:“你倒是說啊!”
宮女被她的樣子給嚇到了,哭了出來,伏在地上不住磕頭:“賢妃娘娘饒命啊,小皇子他,他,他沒了!”
“皇子……”賢妃喃喃著,不停地重複著這兩個字,而後悵然一笑:“原來,他還是個皇子。”
想起這一切的始作俑者,賢妃抓住被子的一角,攥地死死的,幾乎要把被麵絞斷:“支那靈……都是那個賤人……都是那個賤人!啊!”
宮女見她神情不同往常,心道莫非是受刺激太過,得了失心瘋,心裏愈發害怕。
另一邊,太後聽了太醫的匯報,聞言驚起:“你,你說什麽!你再說一遍!”
太醫額頭的汗順著鬢角流了下來,卻並不敢去擦:“回稟太後,賢妃娘娘她,今後怕是都不能再生育了。”
太後像是一瞬間失去了所有的力氣,跌坐回椅子上,目光茫然而空洞。
早知道,早知道賢妃以後不能生了,就該早些做下決定,救孩子,舍棄她。如今賢妃不能生了,以後可該怎麽辦呢。要不,再同父親說一聲,再從族中挑個相貌端正的送進來?對,對,必須得這麽做。而且要快,必須在黎嬪懷孕之前做好這些事。
太後在心裏,已然開始盤算下一步的棋該怎麽走。而賢妃,她已是棄子,不值得再多花心思。
林嬤嬤見太後陷入了沉思,便擺擺手,讓太醫先下去了。
再說無憂。
無憂老覺得蓮香這幾日不對勁,平時挺機靈的一個人,這兩日不知是怎麽了,吩咐個事總要說個三四遍才回神。
正思索,卻見蓮香又陷入了自己的世界,無奈地歎了口氣:“蓮香,蓮香?”
“啊?”蓮香終於聽見無憂在叫她,“怎麽了,王妃?”
“蓮香,你這幾日是怎麽了?可是出了什麽事?”無憂擔憂地看著她。
“沒,沒什麽事。”
蓮香走上前,為無憂沏了一壺茶,驀地,像是忽然想起了什麽,小心翼翼地問道:“王妃,出了這樣大的事,那位琴師,會怎麽樣啊?”
無憂自然知道她說的是哪位琴師,低低一歎:“那琴師,怕是凶多吉少。隻要支那靈死不承認,那琴師便是首當其衝的替罪羊。”
“啊!那,那可有法子救他?去求太後娘娘呢?”
無憂搖搖頭:“太後正想借著此事發難,又怎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呢。除非,支那靈肯將所有罪責攬到她自己身上。不過她為何要為一個小小的琴師搭上自己呢。”
“王妃,你說,若是支那靈將所有罪責攬到了自己身上,那她會怎麽樣?會死嗎?”
無憂想了想,又搖了搖頭:“不會。她是公主,單看那日支那猛的樣子,便知會偏袒支那靈,不會很嚴重,最多閉門思過幾日,再罰俸便是了。”
蓮香聽了無憂的回答,悄悄鬆了一口氣。
無憂知道蓮香問了這麽多有的沒的,定然是心裏有事情,隻是她不說,她便不問。
她現在也想開了,蓮香什麽時候想同她說,那便說,若是不想同她說,那她便不問,讓她保留一些自己的小心思,小秘密也好。
誰知無憂這一次的放任,險些釀下大禍。
蓮香等伺候無憂睡下之後,便悄悄去了攬月宮。
阿紅見到蓮香來,並沒有太多意外。公主吩咐過,說是蓮香今日可能會來。果然如公主所料,這便來了。
“呦,這不是蓮香姑娘嗎?你怎麽來了?”阿紅陰陽怪氣地說著,皮笑肉不笑地看著她。
蓮香沒理她,而是問:“支……公主在嗎?”
阿紅沒好氣地說:“在。怎麽,你想見她?”
“嗯。”蓮香點點頭。
阿紅還想刁難她,卻聽殿內支那靈的聲音響起:“阿紅,可是蓮香姑娘來了?讓她進來吧。”
支那靈都發話了,阿紅自然不敢不從,便微微側身,讓蓮香進去了。
支那靈的寢宮很大,比無憂住的宮殿大上許多,也很華麗,到處都透著一股貴氣。可惜此刻的蓮香根本無暇欣賞,她走到支那靈麵前,撲通一聲跪下:“求公主,救救琴師吧。”
支那靈早就猜到了她的來的目的,微微一笑:“你倒是說說看,我為什麽要救他?”
“公主若是說此時確實是公主幹的,皇上一定不會拿公主怎麽樣。可是琴師不一樣,他一旦罪名被扣上,就什麽都完了。”
“道理我都懂,隻是為什麽呢?”支那靈看著她,“你還是沒有說為什麽啊。”
蓮香咬了咬牙,似是下了極大的決心:“隻要公主肯救琴師,蓮香當牛做馬,在所不辭。”
“當牛做馬?還是別了。本宮堂堂公主,買得起牛,養得起馬。不需要你。”這個答案,支那靈並不滿意。
“隻要公主吩咐,蓮香赴湯蹈火,在所不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