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七章:崔琉璃的計
第二百七十七章:崔琉璃的計
“這是怎麽了?”崔琉璃站起身,裝作毫不知情的樣子指揮著四周的家丁,“都愣著做什麽?快請大夫來。”
家丁們正愣神,想著完了完了,這下子怕是小命難保啊。冷不丁聽到崔琉璃這話,像是忽然間找到了主心骨,二話不說便衝了出去。
宴請廳中,越來越多的賓客感到不適,高台上皇帝的臉色陰沉地像是能滴出水來。
不消片刻,大夫就到了,給幾位大人把過脈之後,顫顫巍巍地走到大廳中央,說道:“啟稟皇上,諸位大人是食物中毒的征兆啊!”
“食物中毒?”皇帝重複了一遍,“你的意思是,有人故意在飯菜中下藥?”
“倒不是下藥,隻是食物之間相克罷了。牛肉與栗子不可同食,否則會引起嘔吐。那廚子想來是不知道此事,這才闖下大禍。”
聽了這話,皇上的臉色才稍微有所好轉。
若是食物相克,那是準備宴會的人不用心,燒菜的廚子不仔細,可若是下藥,那問題可就嚴重多了。皇上暗暗慶幸是前者,否則使團都在,傳出去像什麽樣子。
“負責此次宴會的是誰?”
皇上話音剛落,崔琉璃便佯裝驚恐地跪倒在地:“回父皇的話,是兒媳負責了宴會,可這菜單,就沒到過兒媳手裏,兒媳也是一頭霧水啊,還請父皇明鑒。”
“混賬東西!若是沒有主子的審批,就算借底下的人一百個膽子,他們也不敢自作主張。”
“父皇,兒媳冤枉啊!父皇若是不信,大可叫來後廚的人問上一問,以證兒媳清白!”崔琉璃垂著頭,泫然欲泣。
南無憂看她這般自信,心道憑她對崔琉璃的了解,要麽做得天衣無縫,不怕別人查,要麽打從一開始,這就是一個陰謀。
皇上看來是打算徹查此事了,便讓人把後廚的人都帶上來。寬敞的宴請廳瞬間變得擁擠。
“負責配菜的廚子是誰?”
話音剛落,便有一個小個子的年輕人走了出來。雙腿打顫,抖似篩糠。
“皇上饒命啊!小人,小人冤枉啊皇上。本來菜單上隻有秘製醃牛肉一菜,並無江南桂花雨,隻是不知何故,被人加到了菜單上。小人覺得不妥,便特意叫了丫鬟去問了貴人。貴人說菜沒有問題,這才照做。”
這江南桂花雨,便是用了將栗子糖漬在桂花蜜中約莫七七四十九天,而後取出,風幹,再碾成細沫,一層又一層地鋪好。入口即化,倒真如江南春雨一般溫柔細膩。
光看名字,還真看不出來裏頭放了栗子。
“貴人?”皇上冷眸微眯,“是哪位貴人?”
這時,廚子身後一個小丫鬟哆嗦著開口了:“回稟皇上,奴婢是後廚的人,平日裏並沒有機會接觸到各位娘娘,隻知道是昨日晚上在宴請廳中指揮眾人的娘娘。”
崔琉璃等的就是這句話,連忙叫屈:“皇上,兒媳冤枉啊皇上。昨日,兒媳身子不適,早早地便回房休息去了。”
“既然如此,那宴請廳中的貴人又是誰?”
“是,是玉妹妹。”
玉無瑕聽到自己被點名,連忙跪倒在地:“皇上,兒媳也是想為王妃姐姐分憂,誰知竟鑄下了大錯,還請皇上念在不知者無罪,饒了兒媳吧。”
玉無瑕知道,自己不比崔琉璃和南無憂,皇上若是想弄死她,便和捏死一隻螞蟻一樣簡單,嚇得渾身發抖。
她不知道,就算皇上肯放過她,支那靈也是斷不肯放過她的。南無憂壞了她的大喜之日,她已然不滿,如今又出了這一遭。她自小千嬌萬寵,還沒有受過這樣的委屈,此刻好容易找到了一個宣泄口,豈能就這樣放過。
思及此,支那靈也跪倒在地:“皇上,兒媳認為,此事不該寬大處理。她既然過目了菜單,便是要為這樁事情負責。”
玉無瑕聽到這話,眼中閃過一抹怨毒,轉瞬即逝,口中還在不停求饒:“皇上,饒命啊皇上!”
皇上想了想,最後把這個問題拋給了自己的兒子:“璟兒,你認為,該如何處理?”
趙承璟自然知道玉無瑕不敢在宴會上動手腳,定是那崔琉璃栽贓陷害。可是玉無瑕太蠢,所有的不利都指向她,根本無從開脫。
他想了想,開口道:“回父皇的話,兒臣認為,玉侍妾是有錯,但幾位大人既然沒有生命危險,那她也就罪不至死。罰二十板子,趕出王府就是了。”
這個結果,雖然和崔琉璃原先設想的有些出入,但她也不敢煽風點火,而且轉而為玉無瑕求情。
皇上點點頭:“那便按璟兒所說的去辦吧。”
說完,便有下人上前,把玉無瑕帶走了。
一場宴席,就這樣弄得不歡而散。皇上照顧受傷大臣的情緒,每人賞了黃金百兩以示安撫。
過了幾天,使團便要回去了。皇上又賜了不少奇珍異寶,以示安撫。
這場鬧劇,終於落下帷幕。
無憂回來了,丫鬟們都很高興,一群人又是哭又是笑的,無憂看著她們,隻覺得心頭一暖。
“淳兒呢?”無憂問紅葉,後者說奶媽剛喂完奶,此刻已經睡下了。
“奶媽?”自陳姨的事情之後,無憂對奶媽便有些敏感。
一旁鋪床的蓮香看出來了,忙道:“這奶媽是泰王妃尋來的,人很老實,話也不多,哄起孩子來很有一套,是個靠得住的。”
無憂這才放心。雖然說是說嚴婉尋來的,但多多少少肯定和趙承允也有些關係。自己欠這對夫妻倆的,真的太多太多了。
才想著,便有下人來報,說是泰王妃來了。無憂眼睛一亮,讓下人快請進來。
“我這兒才說起你,你後腳就來了。”
嚴婉聽無憂這樣說,笑道:“那可真是太巧了。你們說我什麽呢?不會是在說我壞話吧。”
無憂聞言也笑了:“就是在說你壞話。”
“好啊,無憂嫂嫂居然敢打趣我。”說著,兩人便鬧做一團。
好容易停住了,嚴婉猶豫了片刻,無憂看她欲言又止,又是一笑:“我們倆這樣親近,有什麽話,你隻管說。”
嚴婉聽她這樣說,也放寬了心:“我是想問,你這段日子,都去了哪裏,過得好不好。可又怕提起了你的傷心事。”
無憂見她們都好奇,便將這段日子所發生的事一五一十地講給她們聽。眾人又是一陣唏噓。
嚴婉聽了,很是為她心疼:“都是崔琉璃那個賤人!要不是她,你根本不會受那麽多委屈。”
嚴婉向來都是以大家閨秀的形象示人,無憂見她為了自己,這樣說崔琉璃,真是氣急了,又無奈又感動。
“王爺不在的那段時間所發生的事情,他知道了嗎?”
無憂搖搖頭:“我還沒同他說呢。這段時間為了使團的事情,他忙得焦頭爛額,我實在不忍心再讓別的事情擾了他。”
嚴婉聞言,歎了口氣:“你倒是處處為他著想。算那崔琉璃好命,且讓她再快活些天。”
說著,又像是想起了什麽:“對了,那個玉無瑕,聽說被趕出府之後沒多久就得重病死了。”
“死了?”經曆了這麽多風風雨雨,無憂聽到這消息倒也不會像從前一般大驚小怪,但畢竟是一條活生生的人命,忍不住感慨。
“可不是。挨了二十個板子,打得半死不活的,也沒有母家可回,沒人為她醫治,沒幾日就去了。”聽了嚴婉的話,無憂愈發唏噓。
“其實上次的事情,我總覺得透著古怪,心知和崔琉璃脫不了幹係,可就是沒有半點證據。”
“沒辦法,那玉無瑕硬要往槍口上撞,也怪不得旁人了。”話說到這兒,無憂想起玉傾城來。上次來找她時,她說自己和姐姐從小並不養在一處,想來關係一般,難怪她明明略懂醫術,卻沒有為玉無瑕治傷。
連親姐姐尚且可以如此,就更不用說旁人了。不受寵也不見她自憐自艾,或是跑到王爺跟前去邀寵。看來,是個難纏的狠角色啊。
正想著,下人來報,說是玉傾城來了。
無憂不禁苦笑:今兒是怎麽了,一個兩個都跑到她這蕪園裏來,且都是說曹操曹操到,真是稀奇。
“請她進來吧。”
這話才傳出去,玉傾城便進來了。隻見她穿著一身鵝黃的襦裙,合身的剪裁稱得她身姿婀娜,很是動人。
玉傾城朝著無憂福了一福,又朝嚴婉行了禮,很是知禮數。
“妹妹聽說姐姐回來了,便來拜訪。”
無憂不知她來意,隻是淡淡地點點頭,讓她入座。
玉傾城是提了糕點來的,下人把食盒打開,白玉瓷盤上放著六個小巧精致的荷花酥。無憂和嚴婉各拿了一個來嚐,很是可口。
玉傾城聽她們讚賞自己的糕點,唇角一彎:“姐姐和泰王妃若是喜歡,妹妹便常做與你們吃。”
無憂和嚴婉對視一眼,沒有說話。
玉傾城吃癟,但也沒有生氣,麵色如常,又聊了幾句,便離開了。
她前腳剛走,無憂就問身側的嚴婉:“你說,她今天是幹嘛來的?”從進來到現在,無所求,不挑撥,就像是真的隻是來看看她一樣。
“還能幹嘛,討好你,站隊唄。”嚴婉悠悠地吐出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