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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三章 不速之客

  第二百四十三章 不速之客


  無憂這樣想的時候,心裏也明白自己不過是在自欺欺人。她的春蝶早已化成了一掬塵土,在世間消失的無影無蹤。但不知怎的,哪怕隻是輕輕地提到她的名字,卻仍忍不住地淚流滿麵。也因得春蝶,才對這個身世孤苦的丫鬟更多了幾分憐惜。


  從父親去了之後,她總覺得自己的命不好。可是想想早逝的春蝶,想想撿泔水吃的紅葉,自己有趙承璟,有淳兒。已很是幸福。這世間比自己過得慘的人太多了。


  “妙仙觀!”無憂又在心底默默地念著這個名字,隻覺得一個謎團擋在自己的麵前。那姑子那晚上究竟看到了什麽?正沉思間,忽聽得門口傳來一個男子低沉的聲音。


  “無憂,你還好嗎?沒傷著吧?”


  無憂抬頭望去,隻見一身玄色錦袍的趙承乾立在門口,金冠束發,臉上還掛著些許誇張的焦急。原來那趙承乾從別院出來以後,並沒有先進宮去見皇上。佳人有難,他怎麽能錯過這個安慰佳人的好時機。


  無憂心內有些驚詫,暗暗想到:太子趙承乾怎麽會來?難道這國都府尹徐國泰是趙承乾的人嗎?

  她想到:趙承璟遠在邊關,自己又沒有母家依仗。而那崔家手握重兵,勢力頗大。即便鬧上了天,為了朝綱,皇上也隻會息事寧人。還會說自己不識大體。


  無憂看了一眼對麵的太子,心道:我不過是個小女子,有仇就要報,有冤就要伸,這次要是忍氣吞聲,那下次丟的就是性命了。看來也隻能拉他下水了。


  想到此處,無憂輕抬了手臂,紅葉連忙扶了上去將她攙起。她緩緩站起身來,福下身子,臉上還掛著幾滴殘淚,低著頭輕聲說道:“臣妾恭迎太子殿下!”


  趙承乾看著穿素白色長錦衣的無憂,素淨淡雅,不施粉黛卻楚楚動人。再聽得無憂柔弱無骨的聲音,整顆心都化了。他連忙快步走上前去,扶起了無憂,溫柔地說道:“吳王妃快快請起!”


  “太子殿下今日怎的有空光臨寒舍?可是有什麽事嗎?”無憂抬起頭柔柔地問道。


  “聽說昨晚府中進了刺客,你沒事吧?”趙承乾溫言問道。


  他不問還好,一問卻見無憂瞬間紅了眼眶,臉色憔悴,幽幽說道:“勞太子殿下掛心了,無憂性命尚在,無甚大礙。”話雖如此,無憂卻已淚眼朦朧,一副欲說還休的模樣。


  趙承乾心疼不已,恨不得即刻將佳人抱入懷中好好安慰。


  想到昨夜,眼前的佳人差點香消玉殞。趙承乾咬牙切齒,憤然說道:“誰這麽大膽?竟敢來這吳王府行刺!”說罷,拍著胸脯義正言辭地跟無憂說:“你放心,等我抓到那刺客,定要將他碎屍萬段,為你解恨!”


  無憂心知趙承乾肯定早已知道是崔家,但在自己麵前卻是不說。顯然是考慮到崔家在朝中的勢力,不想得罪,平白無故地樹敵。她心下暗道:這太子也算有幾分腦子,竟不想出頭。不過她豈會這麽輕易就讓他掩了過去。


  無憂做出一副為難的口氣,緩緩說道:“那刺客已被我用燭台砸死,不過國都府尹大人卻從那刺客的身上搜到了一枚崔府的令牌。”


  無憂料想的沒錯,趙承乾確實不想得罪崔家。他想著無憂沒有母家依仗,定會忍氣吞聲。而趙承璟又出征在外。眼下正是一個女人最孤獨無依的時候。這時自己隻需適當給個肩膀讓她依靠,再溫柔安慰,許個承諾,佳人定會手到擒來。


  但趙承乾顯然沒料到這佳人竟不按套路出牌,所以他著實一愣。良久才做出一副驚訝的口氣道:“什麽?那刺客竟被你殺了?倒是便宜了他!”說罷又打了個哈哈,豎起拇指,高聲讚道:“有膽識!吳王妃果然巾幗不讓須眉!”


  無憂卻是臉色一黯,柔柔說了句:“太子殿下自不必見外,以後就喚臣妾的閨名憂兒吧!”說罷又歎了口氣,幽幽說道:“幸得兩個婢女拚命救護,無憂才堪堪撿回一條性命!要不今日,太子殿下看到的怕是無憂的屍身了……”


  “憂兒…憂兒…”趙承乾在心裏低低地念著這個名字,隻覺得無限繾綣。


  看著無憂幽怨的表情,他的心一下就軟了。他吐了一口濁氣,溫柔地扶著無憂說道:“憂兒,坐下說吧!有什麽委屈都說出來,本王定要為你做主!”真正從嘴裏叫出這個名字,趙承乾不知怎地,心自是迷醉了過去。


  “無憂不委屈,崔將軍定是對無憂有什麽誤會?明日,明日無憂親自到崔府賠罪就是了!太子殿下不必憂心。想來那崔將軍也是明事理的人……”無憂一臉的幽怨和委屈,語氣中卻帶著三分的不甘。


  趙承乾聽著無憂的話,卻是沒來由地一陣惱怒。恨鐵不成鋼地說道:“你再不濟也是個王妃,向他崔家賠罪,讓皇家的臉麵往哪放?!憂兒!自古以來哪有這樣的道理,你反而要去向一心要你命的人賠罪?而且那崔家一向心狠手辣,豈是你賠一個罪能化解的?!”


  無憂幽幽的歎了口氣:“那崔家再心狠手辣,也得講道理吧!無憂受了委屈並不重要,誰讓崔家是開國功臣,手握重兵呢。想來父王也不會怪罪無憂丟了皇家的臉麵。”


  “啪!”的一聲,趙承乾卻是忍不住了,一掌拍向桌麵,厲聲怒斥道:“放肆!你說的什麽渾話!再手握重兵,他崔家也是個臣,也得跪著!我皇家的顏麵豈能說丟就丟!”


  無憂卻是一臉擔憂,無奈地說道:“無憂不過是一個女流,不賠罪又有什麽辦法呢?我隻不過是這次僥幸留了條命,可要還有下次呢?下下次呢?不是每次運氣都能這麽好的!”


  趙承乾沉吟片刻,緩緩說道:“你不要怕。崔家竟敢來吳王府行刺,我稍後就去稟告父王。三弟眼下還在邊關為北照國拚命,家裏卻出了這等大事。想來父王定會給你個說法。”


  無憂眼睛一亮,卻又瞬間暗了下來。她搖了搖頭,失落地說道:“父王每日管理著國家的大事,已很是操勞。無憂並不想為了這樣的小事讓父王憂心。再說無憂又有何德何能讓太子殿下為我奔走呢?殿下還是請回吧,不要趟這趟渾水了。無憂自會想辦法解決!”


  趙承乾卻是急了,以為無憂還是要去跟崔家賠罪。他雙手撫著無憂的雙肩,神色凝重地說道:“憂兒!聽話!你不許去給他賠罪!那崔家不是好相與的。我得到消息。那崔家家主崔進升為了複仇已經有些魔怔了。每日崔府都會扔出幾具屍體,有老有小,死狀甚是淒慘。他竟連跟了自己幾十年的老人都下得了手。”


  說到這趙承乾心也不由地一顫,說話也更加急切:“崔府現下就是一個地獄。這富貴門閥,不說有上千種刑罰,也有百種讓人無聲無息消失的方法。你若進去了,怕是被吃的連骨頭都不剩。他趙承允可以為了你倆的謠言明火執仗地將崔家唯一的長孫殺了,事後借口是入了虎口。這崔家也可以將你殺了,隨便安一個借口就是。你去了,怕是連我也保不了你!”


  無憂心內一驚,不想趙承乾竟連這等私密事都知道。無憂素來知道,這位太子殿下是個酒色之徒,卻沒想到他竟有這樣的一麵。聽著趙承乾字字珠璣,句句是真心地為自己著想。無憂一時有些愧疚,不忍再這樣利用他。


  但她也知道,不揪出幕後黑手,自己以後的日子就不會太平。這隻靠自己的力量是不可能完成的,而趙承乾卻可以。想要以後更好地保住自己的命,她必須拋開所有的顧慮,一步一步地實現自己心中的想法。


  趙承乾看著無憂有些迷糊的臉龐,不由得歎了一口氣,說道:“憂兒!這些話定汙了你的耳朵!你太幹淨了!真不該沾染這肮髒汙濁的世道!”


  無憂卻是心中一歎:我早已被這世道染黑了,再也不是當年那個純真的無憂了。想到這,她心下不由地有些傷感,一時竟也無語。


  看無憂良久未語,趙承乾歎了口氣,連連說道:“罷了!罷了!我自去稟告父王。父王若是怕那崔家,不想管,那我趙承乾管!”


  無憂像是嚇了一跳,幾滴淚瞬間就滴了下來,而後竟哭的梨花帶雨:“太子殿下不可啊!萬不可為了無憂去開罪那崔家,惹父王生氣。無憂,無憂受點委屈沒事的。”


  這一哭,趙承乾隻覺得心都亂了。他憤然說道:“自那崔夫人死後,崔進升屢屢在朝堂給我難看,我早看不慣他了!父王卻對他一再容忍!這次我就偏要治治他!”


  紅葉看到無憂哭了,忙從袖口中抽出一抹方巾,遞了過去。不想卻被趙承乾揮手拂了開來。她拿方巾的手微抬著,愣怔了半晌。


  趙承乾自從懷中抽出一抹明黃色的錦帕,帕上繡著一對碧水鴛鴦。他抬手就要給無憂擦拭臉上的淚。無憂卻不動聲色地轉過了頭,低低吩咐紅葉道。


  “紅葉,去給太子殿下沏壺茶!就拿我最喜歡的雨後荷葉衝泡。”紅葉自是退了下去。


  趙承乾本有些失落,聽到無憂的話卻又是一喜。紅葉走後,他卻是再也忍不住了,一把抓住無憂的纖纖玉手,眼底閃過一絲狂熱,嗔怪地問道:“憂兒,方才為什麽要躲我?”


  無憂嚇了一跳,心道:真是個浪蕩的登徒子!她雖然很感念趙承乾的真誠,也想稍稍利用下他,但卻是並不想和他有過多的糾纏瓜葛,徒惹是非。


  她用力掙了幾下,臉都紅了卻沒抽出趙承乾握著的手。她麵色一凜,冷冷地說了句:“無憂不太明白殿下的意思。殿下還請放手,以免旁人看到了,影響太子殿下的清譽。”


  趙承乾早已經習慣了各種女人的欲迎還拒,他看著無憂微紅的臉頰,隻當她是嬌羞。心中一蕩,握的卻是更緊了。


  園內微風習習,溫暖的陽光照耀著大地,照在兩人身上,投下了一抹繾綣的影子,似郎情妾意,無限恩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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