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下定決心
第六章 下定決心
南武楊鎖了自己整整一天，這蜀王三天兩頭就請無憂去他府上做客，自己又不能推卻，唉，莫不是真要無憂來給我抵罪嗎？
無憂端著又熱了一次的飯菜站在門前，“爹爹，您關著門幹嘛呀？吃點東西吧。”
裏麵沒有回音。
“爹爹。”無憂不心死的又叫了幾遍。
春蝶著急的急跺腳，圍著無憂身邊轉悠了幾圈，“小姐，要不我們進去吧。”
無憂沒說話，算是默認了，一咬牙便推開了門。屋內的景象卻讓她大吃一驚。一天的時間，南武楊像是老了好幾歲，滿臉胡渣，憔容滿麵。無憂連忙將手上食盤交予春蝶並吩咐她先關上門出去。
“爹爹這是怎麽了？好好的，為何這般苦惱？”無憂蹲下身，將頭靠在南武楊腿上，一副乖巧。
南武楊低下頭撫了撫無憂的頭，久經風霜的臉上似笑非笑的表情，卻不知從何對無憂說起。
“爹爹若不想說，無憂便不問。女兒知道爹爹辛苦經營了這麽多年全為這諸赫莊上上小小，是女兒愚笨，不能為爹爹分憂。”無憂伏在南武楊膝上，溫吞的說著。
南武楊歎口氣，一把扶起無憂，自己也站了起來，父女兩就這麽麵對麵站著，相顧無言。看著乖巧懂事的女兒，南武楊禁不住老淚縱橫，摸了摸無憂的臉蛋，喃喃說道：“我的無憂都長大了，成大姑娘了。還記得你小時候爹爹最喜歡拿胡渣刺你了，每次你都樂嗬嗬的笑。每次你一哭鬧誰都勸不住，隻要我一抱著就好了…”無憂笑了笑，伸出手附上南武楊寬大的手掌，“無憂永遠是爹爹的女兒，永遠長不大。”
“傻姑娘，你總是要嫁人的吧。爹老了，也不知道還能照顧你多久。”南武楊看著女兒，總是隱隱擔心，自己看不到女兒長大成人，嫁人成親。
無憂驚了一下，她長這麽大，可從來沒想過要和爹分開，一輩子都和爹一起住在諸赫莊，快快樂樂的過一輩子，這是無憂最大的願望，並且她從未覺得這個願望有什麽不能實現的可能，因為在她看來，隻要有自己父親在，她就有自己的一片天，在父親庇護下，她南無憂從來沒有為任何事情焦慮擔心過半分。
“爹爹怎麽了？好端端的說這些幹嘛？無憂不嫁人！一直陪著爹爹。”無憂拉住南武楊袖子，著急的說道。
望著無憂驚慌失措的眼神，南武楊心抽痛起來，自己辛苦半生攢下家業不就是為了讓自己女兒過好嗎，包括後來不得以做了此生唯一一件錯事，也是因為擔憂那人會對自己女兒下毒手，無憂是他的軟肋，也是他的唯一啊！
想到這裏，他伸出手，拍拍無憂的肩膀，“沒事兒，最近商號裏事兒有些多，所以爹有些心煩，就容易多想。你別擔心，去玩兒吧。出門走走，別整天呆在莊上，省的悶壞了。”
見無憂還是有些不放心，南武楊又拉住她的手，輕聲安慰道：“聽爹的話，沒事兒。去吧。”
無憂訥訥的點點頭。一步三回頭的走出了門。
“春蝶啊，你說最近商號裏是不是出了什麽大事兒，不然爹爹為什麽這麽困擾？”郊外陽光明媚，綠草蔭蔭，繁花似錦。無憂和春蝶牽著馬，散著步。無憂擔心的問道。
“小姐，您別擔心，我相信啊，就算商號出了什麽事兒，莊主也一定能輕鬆解決掉的。”春蝶笑的粲然，自信的說道。
無憂回過頭，“是嗎？可是我長這麽大，從來沒見過爹爹這幅模樣，會不會有什麽他解決不了的事兒，才讓他這麽苦惱。我又不能為他分憂。唉。”
“無憂無憂。你爹給你起的這個好名字自然就是不希望你有丁點煩惱啊，所以怎麽會讓你替他煩惱憂愁呢？”熟悉的聲音在不遠處響起，無憂循聲望去。見那人獨站河邊，著一身鵝黃長袍，淡然清透。雖是如此低調的色彩，卻還是讓人一眼看住，無法移目。
春蝶不滿的嚷嚷起來“喂！你這人怎麽偷聽別人講話啊！”
那人唰的一聲打開扇子，輕笑道：“怎麽是我偷聽呢？分明是兩位在此有我之地交談啊。”
“你！”春蝶話結。
“是你。”無憂頷首。
那人拱手躬身，也笑道：“又見麵了，無憂姑娘。”
無憂隻覺得見著他笑，似把心中陰霾都吹走了不少，竟鬼使神差牽著馬走向他。“趙承璟？我該是這樣叫你嗎？吳王殿下。”
“自然。”趙承璟看著無憂純澈的笑臉，也回以習慣性的微笑，卻不經意，望向那一眼清泉，純粹，且絲毫沒有雜質。好似有種力量拉人深入其中，趙承璟有些看呆了。
“王爺在看什麽？”
“啊……沒有，你也會騎馬？”趙承璟看向無憂牽著的馬，通體雪白，鬢毛略帶一縷血紅，實乃上好的寶馬！
無憂側過頭順了順馬的鬢毛，又輕輕把臉貼在馬臉上挨了一下，好不親昵。自豪的說：“這馬兒可是我去年生辰我爹爹送我的，西域上等的白靈馬，有靈氣的很。”
“哦？”趙承璟揚揚眉。一臉不相信。
無憂瞧見他表情，嘴微微一癟，“怎麽？你不信嗎？”
趙承璟轉轉眼珠子，說道：“你若敢和我比試一場，贏了我，我便信你這是西域的上等寶馬！”
“一言為定！”無憂回過身，翻身上馬，風過飄揚，青絲拂過她臉頰，一襲白衣也隨風搖擺。一夾馬肚。馬便奔跑起來。跑了有十來米，是覺身後沒動靜。無憂調轉馬頭，卻發現趙承璟還牽著馬站在原地。“你怎麽不上馬？”
趙承璟低了低頭，笑了笑。再抬起頭時已是一副沉靜模樣，他也上了馬。回道：“讓你一程，你先跑吧！”
無憂一樂，“恭敬不如從命！”
那白色越走越遠，趙承璟感覺似乎回到了兩人第一次見麵時，也是這麽看著她慢慢變成一丁點。“駕！”趙承璟的馬迅速的追了上去。
“小姐，小姐！”留下獨自一人的春蝶。“哎呀！”狠狠的跺了跺腳。
諸赫莊的老管家，服侍了南武楊一輩子，這莊裏大大小小的事兒他都是知道的。所以在南武楊做出這個決定之後，他仍是不放心的重複問了幾遍“莊主，您真要去？”
“別勸我了，阿伯。我若不親自解決掉這事兒，遲早會報應在無憂身上的，你知道，那是我最不願意看到的。”南武楊緊了緊包裹，想到自己女兒，又長長的歎了口氣。
阿伯擦了擦眼角，勸道：“可是莊主您有沒有想過，上船容易下船難。您親自去找那人又有什麽用呢，萬一他..他不肯放過你，這..”
南武楊不是沒有想過這點，隻是他認為凡事都是有定數的，若真是那樣也隻是自己的命而已。他拍拍阿伯的肩膀，說道：“若他肯放過我自然是好的，若不肯……至少他們便沒了威脅無憂的借由。”
“莊主..”阿伯流下渾濁的老淚。“咱們諸赫莊世代清白，幹幹淨淨做人，堂堂正正做生意！怎就被他們幾個狗官玩弄於鼓掌之間啊！當初若不是他們拿小姐性命威脅，您怎麽會…”
“好了，別說了。記住這事絕對不能給無憂透露半個字！待她回來，隻告訴她我下江南去采購勘商了，若我回不來……”其實說到這裏，南武楊想到以後再不能照顧女兒，心裏還是很淒然。“若回不來，隻告訴她船在河裏翻了，屍骨無存！”說完，便一人背著包裹，開門便走。阿伯看著南武楊的背影，又拭了拭眼角。
許是無憂的馬跑的太快，無憂停在半坡上，仍不見那人跟來。‘我的功夫什麽時候這麽好了？’無憂暗笑道。無憂將馬係在樹幹上，自己也坐了下來。抱著膝蓋歪著頭，吃吃的笑了起來。無憂心裏打算著，想到父親，無憂又垂首於這兩天爹爹的心情一直不見好轉，自己又不懂商號裏的事，什麽忙也幫不上。
“嘶嘶.”無憂不禁打了個了冷噤，這是什麽聲音。
對麵草叢裏探出一個黑紅的物體，蛇的腦袋！無憂驚叫一聲。怎麽辦，怎麽辦，無憂默默的將身子往左移，那蛇腦袋也跟著往左，無憂往右，他也往右。
那蛇慢慢的沒了動靜，無憂見勢，拔腿就跑，連拴在樹上的馬也顧不得了。誰承想，她一跑，那蛇也嗖的一下就躥了出來，跟著無憂窮追不舍。
“啊！”無憂聽到響動，回頭看見，加快了步伐，無奈無憂平時養尊處優，哪裏有過這種訓練，跑了不一會兒，加上那玩意兒一直在後麵嘶嘶的吐著信子令無憂心裏直發怵。這一來，她就更跑不動了。
“吳王殿下，你在哪裏啊！”無憂扯著嗓子吼起來。
趙承璟跑在山坡下，前麵兩條路，一條直路往深林，一條上山的路，趙承璟正想著無憂會跑哪條道，卻突然聽到好像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
“趙承璟！”無憂的聲音！趙承璟調轉正準備騎向深林的馬，轉而往山上直奔而去。
那蛇名為金步蛇，行速極快，無憂哪能跑的過它，一步遲疑，它便躥上來一口狠狠的咬向無憂的小腿。“啊！”無憂尖叫起來。趙承璟看到的就是這一幕，他連忙從馬上跳起，腳底運足氣，一躍於半空，從袖裏掏出小刀，狠狠刺向那金步蛇，一刀中的，斬斷那畜生。又將還咬在無憂腿上的蛇頭狠狠的一把拔起丟開，抱起無憂往樹下坐著。“殿下，那蛇要咬我，……”無憂已經開始昏迷，頭痛欲裂，隻覺得靠在什麽鬆軟上，有氣無力的呼喊道。
“別怕。”趙承璟答應道。將無憂靠在樹幹，看她痛苦的神色，趙承璟皺眉，這金步蛇好強的毒性！褲上已經漫出黑血，看來傷口已經開始發黑，若再不將毒素吸出，隻怕這腿保不住了。
“得罪了。”趙承璟輕聲說道。撕開傷口處的褲管，傷口露在眼前，趙承璟沒有半點猶疑，埋下頭對著那傷口吮吸起來，這麽來回四五次，吐出的血已經開始慢慢回複正常的紅色。無憂也開始有了知覺，她朦朦朧朧睜開眼，便是趙承璟在給自己吸毒排毒。“有毒。”
聽到微弱的聲音，趙承璟抬頭看去，一張臉卡白的無憂努力的想張開眼，卻沒有辦法。趙承璟隻是看了她一眼便又低下頭繼續起來。
“呸！”當趙承璟看到吐出的已經完全是正常的鮮紅色血時，懸起的心總算放了下來。他又唰的在自己長袍上撕下一塊，麻利的給她包紮好。一把抱起她，飛身上馬。這才開口說道：“沒事了。”
無憂望他一眼，感謝的話說不出來，眼一懸，在他懷裏暈了過去。
看著斜靠在自己懷裏的人兒，趙承璟眉色溫柔的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