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為什麽要為我哭

  程嘉鑫替程皓月撥了電話，在徐驕陽到來之前離開了病房。


  他站在走廊盡頭看著，他還是害怕程皓月趁機離開，哪怕她現在虛弱得根本下不了床。


  徐驕陽趕到病房，看到程皓月坐在病床上衝他笑，他的鼻尖一下子就酸了。


  他不禁回想起自己和程皓月第一次見麵時的場景。


  程皓月那麽瘦的一個人站在雨中，懷裏抱著畫紙，不躲雨，也不攔車。


  畫落在地上，他看見了滿目耀眼的光。他很難想象，那些生機勃勃的色彩，會出自一個眉間帶著愁苦整個人都失去神采的女孩兒。


  程皓月現在對著他笑，那雙漂亮的眼睛彎成好看的弧線，可他從那雙清澈的眼眸中看不見半分笑意。


  隻有徹骨的寒。


  “你……”徐驕陽隻說了一個字就再開不了口。


  程皓月恍若未聞徐驕陽極力隱藏卻十分明顯的哽咽，拍了拍旁邊的床：“坐著說話，站著累。”


  徐驕陽依言在床邊的椅子上坐下，看著程皓月強撐著笑容的臉，有些不忍地別過頭：“能別笑了嗎？好醜。”


  “醜嗎？”程皓月驚訝地摸了摸自己的臉，然後彎唇笑了笑，“我生病了，臉色不太好，你別介意。”


  徐驕陽咽下滿滿的心疼，抬頭看向程皓月：“孩子……”


  “沒了。”程皓月笑著說出這個結果。


  這是事實，她沒法否認，這世上的所有事情都不會因為她的意誌發生改變。


  例如程嘉鑫是她哥哥這件事。


  徐驕陽抓住程皓月的手：“你還年輕，你以後還會有孩子的。”


  程皓月輕笑著搖頭：“我不會有孩子了。”


  “你……”


  “我不會再去禍害人了。”程皓月覆上徐驕陽的手，“驕陽，以前是我對不起你。我傷害了你的感情，還讓程嘉鑫對你造成了傷害。這一切都是我的過錯，如果你有什麽需要的，隻要我有，我都願意補償你。”


  因為她的怯懦，她不敢把孩子的真相告訴程嘉鑫，不僅害死了他們的孩子，也害了徐驕陽。


  程嘉鑫有多會打架，沒人比她更清楚。雖然她當時昏了過去，但現在看著徐驕陽臉上還帶著不少傷，大約能夠猜到幾分。


  她今天叫徐驕陽來，就是想認真地向徐驕陽道歉。


  聽了程皓月的話，徐驕陽抽出手，冷聲道：“補償？是為你自己，還是為程嘉鑫？”


  程皓月能夠理解徐驕陽的憤怒，歎息一聲道：“都有。”


  “程嘉鑫那性子，真不知道你怎麽忍受得了！”徐驕陽忍不住替自己抱不平。


  程嘉鑫自私到了極點，不顧程皓月的意願幾次三番傷害她，程皓月仍舊全心全意為程嘉鑫著想，事事擋在他的麵前，他無法理解程皓月。


  程皓月的眼神黯了黯：“他心裏也有很多委屈。”


  “他委屈就通過傷害你來發泄？”徐驕陽低吼道。


  程皓月被徐驕陽的模樣嚇到，久久才回神。


  程皓月低下頭：“驕陽，我讓你過來，隻是想親口對你說一句‘對不起’。如果你實在是無法原諒……”


  程皓月還未說完，看到有水從上方滴落，打在她的手上。


  徐驕陽抓著程皓月的手，哀求道：“皓月，跟我一起去美國吧。你可以繼續你的事業，我會很好地照顧你。我發誓，我一定不會讓你受委屈。”


  程皓月抬起頭，看到徐驕陽的眼淚，怔然無言。


  這個男人，竟然為她哭了？


  徐驕陽向她提出在一起的時候說的是：“我這個年紀已經厭煩為了結婚為了繁衍後代而和形形色色的女人見麵約會，我們認識有一段時間了，我覺得你很不錯，如果你覺得我這個人還行，我們試試看怎麽樣？”


  她主動坦誠自己的情況，隻隱去了程嘉鑫的名字和他們分手的原因。


  徐驕陽說：“兩個人在一起，重要的是有沒有為了共同生活而努力的心，愛情很多時候隻是附加品。你可以把我當做朋友，我們可以跳過愛人這個步驟，從朋友升華為親人。”


  她一直以為徐驕陽隻是年紀到了，想要找個不麻煩的女人談一場輕鬆愜意的戀愛，然後步入平穩恬靜的婚姻


  “為什麽？”程皓月看著徐驕陽問，“你為什麽要為了我哭？”


  “你覺得除了我愛你之外，我還有什麽理由為你掉眼淚？”徐驕陽緊緊抱住程皓月，“你和他是沒有未來的。皓月，你跟我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