懲罰自己
次日,盛餘安依然在樓下等聶芝宜出現。
韓瀟有事回了家,月月又突然生病,聶芝宜急急忙忙帶著月月去看醫生。
“我想跟你談談。”
盛餘安攔住她的去路,他斟酌著該怎麽開口。
“我們之間沒什麽好談的。”聶芝宜有些著急地瞪著盛餘安,懷裏的月月燙得跟個火球一樣,她的心更無比煩亂。
盛餘安一眼瞥見月月的臉色不對勁,伸手摸了一把她的額頭,震驚道:“這麽燙,我送你們去醫院!”
說著他一把從聶芝宜懷裏搶過月月,三步並作兩步上了車。
聶芝宜一個沒抓穩,站在車下憤怒地看著自己的孩子落入了盛餘安的手中。
她不想讓盛餘安摻和她們母女的事,但是月月現在的病情的確需要馬上送去醫院,和打車相比坐盛餘安的車無疑是最快的選擇。
可是,她明明已經發過誓再也不要和他有任何牽扯,又怎麽能讓他幫忙?
“快點上車!”盛餘安敲了敲車門,皺起眉頭示意道。
剛才還明明那麽著急孩子,現在卻在這裏耽誤孩子的病情,這個女人不懂孰輕孰重嗎?
聶芝宜實在沒有辦法,握緊拳頭衝進了車裏。
車門關上,她緊緊地把月月摟在懷裏,卻沒有注意到旁邊盛餘安嘴角慢慢勾起的一抹微笑。
醫院裏,盛餘安滿頭大汗地跑過來,把月月的白米粥放在病床頭,又遞給聶芝宜一個飯盒:“這是你最愛的那家叉燒飯。”
鴻記叉燒?聶芝宜抬起頭,錯愕地看著盛餘安。
這兒是城東,鴻記叉燒在城西,相隔一個多小時的車程,若是遇上堵車,耗費的時間更久。
盛餘安這麽做是在……討好她?
聶芝宜皺起眉頭,緩緩把盒飯端起,放到鼻子邊嗅了一下,再看了一眼滿含期待地看著她的盛餘安。
“撲通”一聲,盒飯被她扔進了垃圾桶。
“都已經餿了,在你眼裏我就那麽賤,隻要你給的什麽都吃嗎?”她提高了音量,聲音冷得像冰渣子在往下掉。
當年聶父去世聶氏被並購,她身無分文流浪在街頭,隻能吃餿了的減價盒飯為生的畫麵一一浮現在她眼前。她早已不是那個嬌貴得嚷著吃不到某某家的盒飯就不吃飯的小公主了,不要再拿年少無知時的招數討好她,沒用的!
盛餘安低下頭,沒有說話,也沒有辦法生聶芝宜的氣。
是他不對在先,如今又有什麽資格去埋怨她的怨恨。
一切都是他自找的,是他有眼無珠錯信他人,才導致聶芝宜受了那麽多苦。
他緩緩蹲下身,從垃圾桶裏撿起飯盒,眸子中的目光無比堅毅。
在聶芝宜震驚的目光中,他放開膀子,大口大口扒起了飯菜。
飯菜似有若無的餿味在空氣中飄蕩,聶芝宜睜大了眼睛。
“你瘋了!”她一把抓住盛餘安手裏的飯盒,卻被盛餘安搶了回去。
他朝她笑著,可是笑容那麽扭曲:
“我知道你以前吃過不少餿了的飯菜,那個時候我就站在旁邊,偷偷地看著你,恨著你,滿心以為這是對你的一種懲罰。
我恨我自己當時沒有衝出去製止你,沒有給你買一份新鮮的你愛吃的菜。
所以,你不用管我,這是我活該的,我自作自受……”
他拚命嚼著咽著,瘋狂地懲罰著自己。
聶芝宜搶不過他,隻能憤怒地站了起來,趁他不注意“啪”地一聲打掉他手裏的盒飯。
飯菜掉在地上散開,聶芝宜冷笑地看著他:“盛餘安,你以為發個瘋就能挽回什麽了嗎?我這輩子都不可能原諒你!”
說完她抱起月月頭也不回地離開。
盛餘安失魂落魄地站在原地看著聶芝宜離去的背影,心宛如被淩遲般一片片刮下來,痛得他幾乎想要立刻撞牆死去。
可是他想到自已以前施加在聶芝宜身上的痛,便覺得他現在所承受的根本不算什麽。
三年了,他抱著找到她的信念活到今天,是她給了他第二次生命。
那麽從現在起,他的每一天都是為她而活。
他不能輕易放棄,讓她再次離開自己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