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朝大海

  夢裏很是血腥，小豆芽渾身是血的長成了娃娃，伸著手來找她償命，長長的指甲戳進她的骨頭，弄得她渾身都痛。


  林希哭著搖頭，不停地說著對不起，直到她被人搖醒。


  燈光刺眼，眼淚模糊了她的視線，謝堯心疼地哄著她：“做噩夢了，別怕別怕，我在。”


  意識逐漸清醒，林希的肩膀耷拉下來。


  孩子是真的沒了，她再不接受這個現實，也是無法改變的。


  出院以後，林希也不曾說過話，她總是喜歡坐在飄窗旁曬太陽，看著窗外，誰也不知道她在想什麽。


  景行來看她，見她頭發散亂，麵色蒼白，從樓梯上滾下去時磕到了頭，額頭上的紗布越看越礙眼。


  心底的火油然而生……他提起她的領子：“你看看你像個什麽樣子！”


  “是不是死了，就會好了。”


  她輕聲開口，目光遙遠，語氣中的堅定不容置疑。


  景行微怔，反應過來時隻剩心疼：“欲擒故縱？林希，你應該知道這個對我沒用！”


  林希輕笑了下，再也沒有開過口。


  景行鬆開手，林希像破布一樣被他丟在飄窗旁，不知疼痛，麵無表情。


  景行以為林希過些時間就會好，可是林希卻愈演愈烈，已經不吃飯了。


  她沒有朋友，一直都在和景行糾纏，能說的上話的隻有謝堯。


  可謝堯拿她也沒辦法。


  看著她骨瘦如柴的身子，景行將她的嘴打開，逼迫著她去吃去嚼，林希根本沒有反應。


  最嚴重的一次，景行隻好將飯菜親口喂給她，可她卻全都吐在了景行的臉上。


  景行黑著臉，氣得手高高舉起，一向沒有反應的林希卻是笑了，昂頭看著他。


  十分挑釁！


  “你要是想死，就死得遠遠的，別髒了人們的眼！”


  林希聞言眼神動了動，頃刻恢複了死寂。


  景行氣得摔門而去，再也沒有回來過。


  距離林希捐腎的日期越來越近，景行和林希始終沒有聯係過，不過他派了一個阿姨時刻照顧她。


  林希失笑否認，哪裏是照顧，是監督才對！


  謝堯偶爾來看望林希，那位冷麵阿姨從不回避，就像是封建大家族裏專門看管不聽話姨娘的惡嬤嬤一樣，惡狠狠地盯著他們。


  謝堯近期被邀請參加一個醫學酒會，他想要讓林希陪他一起。


  林希垂眸突兀地笑了一下，眼中的光一閃而過，再抬頭時表情依舊。


  抬頭對阿姨說：“您告訴景行，隻要他能讓我陪謝堯去酒會，之後的事全憑他安排，我不會再鬧！”


  阿姨將她的話一字不差地傳達給景行，後者冷聲一笑，好似一點也不在意地道：“隨她。”


  酒會當晚，林希十分耀眼。


  她穿著長長的晚禮服，鮮紅的顏色將她的皮膚襯得光澤白皙。烏黑的發絲鬆鬆地挽上去，臉頰旁掉落一縷青絲，別有一番風情。


  她挽著謝堯的手出現，有許多人的眼神停留在她的身上，無法移開。


  期間觥籌交錯，衣香鬢影，林希的笑容不停地在臉上綻放，謝堯看著明豔動人的她，以為她已經從失去孩子的陰影中走了出來。


  這艘郵輪是某家私人醫院的院長包下來的，打著交流學習的名義在海上遊玩三天兩夜。


  酒氣熏得林希頭暈，她和謝堯說出去透透氣，謝堯不疑有他，隻是囑咐著“早些回來”，就繼續和同行聊天了。


  林希微笑著，轉身時眼中一片死寂。


  夜晚的海風很大，吹得皮膚刺痛，林希站在甲板上望著無邊無際的大海，隻覺得愜意。


  “沒想到你也會在。”


  身後忽然響起一句熟悉的聲音，林希麵無表情地回過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