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前女友

  我點點頭，示意她坐。


  “季總，我跟您匯報下安邦集團陳總那邊的最新進展。”


  “合同我看了，但是保險起見，明天我們會先給法務顧問過目一下。”我說。


  “這樣最好了呢。合同上事無大小，確實應該仔細些。不過——”


  徐珊妮跟我說話的時候，雙手在桌子下搓著。我知道，那是緊張的表現。


  “不過什麽？”


  “不過陳總說，希望簽約的時候，季總能看在他年紀大了身體不好的份上，親自去C國。在當地簽約。”


  “這樣？”我皺了一下眉頭。


  其實合同在什麽地方簽訂算不上特別重要的權益，但一旦引起訴訟糾紛，按照合同法，總歸是簽訂地優先處理。跟境外的公司合作，為了避免因為不了解對方的法律規則，當然是在主場簽約更有優勢。


  “季總，我想這個應該也不是什麽.……原則性問題吧？您要是答應的話，我就代表公關部，回複陳總。”


  “嗬嗬，明天再說吧。”我看了看時間，“都這麽晚了，你還不下班？”


  “哦，我這裏還有點工作.……我想，季總願意不計前嫌給我這份工作，我肯定會很努力的。”


  “江城不是隻有一家我們四季集團一家公司吧？”我故意把話說成這樣，徐珊妮畢竟還太嫩，一下子就出冷汗了。


  我甚至覺得，她背後的人真是太殘忍了。


  讓她勾引喬哲宇也就罷了，對付我這樣難搞的對手還要她鋌而走險？到底是高估了她，還是低估了我？我不想探究了。


  ***

  第二天一早，我在辦公室見了新來的法務顧問唐玫。


  她大約三十出頭，優雅，漂亮，幹練。


  這是我能想到的，最簡單直接的形容詞。


  我請求唐玫針對跟安邦集團的合約，給予專業的法律意見。包括專利權限定年限，經營範圍，豁免撤回條款，等等一切。


  “季總，這些都是小問題。”


  “哦，聽唐律師的意思，還有大問題咯？”我稍微提了幾分精神。


  “是的，關於合同的簽訂地。季總一定要記得，務必要求對方的法人代表來江城當地簽訂。這會為之後省去很多糾紛。您可能不知道，像這類的專利權轉賣協議，會出現一個後續衍生權問題。比如合同上規定的到期日為五年，很多甲方會鑽這個空子。在到期後，繼續采用一些換湯不換藥的衍生權持續生產，給專利持有方帶來很大困擾。既然有訴訟風險，您就必須要考慮清楚，一定要在江城當地簽訂。”


  我想了想，打了個電話叫徐珊妮進來。


  “珊妮，通知陳總，我們堅持簽訂地為江城。問問陳總，能辛苦勞駕一下麽？”


  “這.……”徐珊妮麵有難色，“可是陳總說自己最近風濕痛，不太想要往北——”


  “可以叫代理經紀人過來簽約——”


  “不，”唐玫打斷我的話，“最好是法人代表。”


  “這樣啊？”徐珊妮糾結的樣子，讓我覺得很好笑。


  我說珊妮，如果談判那麽容易，我還要你們做公關的幹什麽？

  “是，季總。”


  徐珊妮退出去之後，我給唐律師續了一杯茶。


  她問我說，對公司內部的公關隊伍是否做過調查肅清。


  我假裝沒懂她的意思。


  “因為公關部門很多時候是直麵客戶以及談判方的第一人，做一下背景調查，以免倒戈自盜，規避必要的法務風險。”唐玫說完，我微笑著轉過身。


  “唐律師是不是在提醒我，徐珊妮是陳邦國的女兒？”


  我看到唐玫臉上的表情僵了有一瞬。


  “季總，你都知道了？”


  “嗬嗬，回去告訴你老板，我就算是條死狐狸，在他身邊滾了三個月也夠成精了。”


  唐玫笑笑：“季總怎麽會.……知道的.……”


  “從你一進公司開始，分別對財務總監，運營總監，市場部策劃經理，表現出了十分熟悉友好的微笑。這三個人，都是靳修言臨走時留給我的。


  多半是從靳氏集團總部帶過來的。而你竟然全都認識，你若不是靳修言派來的，才有鬼呢？”


  “嗬嗬，我早就知道他最喜歡聰明的女人，如今一見，果不其然呢。”唐玫笑道，“隻不過你說的不全對。靳修言並不是我老板，我也不是他派來的。”


  “那你是——”


  “他前女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