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截胡？
陳天坐在一間臨時客艙裏。
今天早些時候，戴維斯把他領到這間房來，雖然語言不通，但是陳天一下子就理解了戴維斯的意思。
黑人耶裏和白人米勒的遺體在那天傍晚，披著霞光進入了大海。
陳天和武定遠參加了海葬儀式。
原本按照規矩，船員病故的話，遺體要進入冷庫帶回去給他的家人。
但是耶裏和米勒都死於槍擊。
耶裏的家人在非洲老家，米勒的家人就在科皮亞，戴維斯自然會給他們的家人一個說法，賠償到位的話，通常家人們也會接受。
槍擊事件發生時，在場的都是管理層，他們統一好口徑的話，普通船員縱然感覺意外，通常也不會質疑。
海葬儀式上，戴維斯當著全體船員的說辭是：米勒喝多了，跟耶裏發生了口角，米勒拔出槍來威脅耶裏，耶裏與之爭奪，打鬥中左輪槍走火——應該是轉輪被撥動，持續射擊，兩人都中槍，救治無效死亡。
船員們看上去接受了這個說法，這符合兩人平時的作風。
戴維斯當眾宣布，標準賠付之外，額外給予耶裏家屬一筆豐厚的撫恤金。
對於私自攜帶槍支上船並導致慘劇發生的米勒，僅按30%賠付標準給予家屬人道主義的補助。
並且在第二天，路由器就壞了，船上所有非工作電腦在後麵的日子都無法連接網絡。
於是，船員們隻知道陳天是個被優待的偷渡客，至於為什麽被優待就無從知曉了——也許陳天額外付了錢，這種情況不是沒有發生過。
同樣，在輪船抵達科皮亞，等待進港的時候，戴維斯把陳天帶到臨時客艙，顯然是為了給即將來的人一個錯覺。
陳天已經通過武定遠的電話得知，後續安排由提刑司進行，具體什麽人來、怎麽安排，武定遠也不清楚——他當晚的行動對外是保密的，同時他也無處去了解提刑司的行動。
對於提刑司來說，他們接收到的信息是由戴陶陶傳達的。
戴陶陶告訴他們，聖洛倫丹“所羅門”號集裝箱船船長戴維斯向他報信說陳天在他船上。
為此，戴陶陶將向戴維斯支付懸賞的賞金。
而提刑司則開始跟相關部門聯係，進行部署。
戴維斯領著一男一女進來的時候，陳天正坐在沙發上閉目養神。
聽見動靜，陳天睜開眼睛，站起身來。
男的黑西裝白襯衫，打了條藍色領帶，女的上身穿灰色針織衫，胸前別了一朵胸花，下身是黑色鉛筆褲，兩手都拎著東西。
女人跟戴維斯說了兩句話，戴維斯點點頭退出去。
男人走到寫字台前坐下，看了陳天一眼，嘴裏說：“站著幹什麽？”
女人走過來，把紙袋和扁扁的黑色大袋子平放在床上，麵帶笑容，語氣親切。
“陳天，我們來了。”
陳天慢慢坐下，衝女人點了點頭。
女人臉上似乎閃過一絲詫異，看了男人一眼，在床邊坐下接著說：“我叫何靜姝，是駐科皮亞領事館三等秘書。這位是淩韜。”
三等秘書？應該是基層工作人員的一種職銜。
陳天依舊點點頭，目光移向對麵。
淩韜用一種審視的目光盯著陳天：“說說吧，怎麽回事？”
陳天看了眼何靜姝，再看向淩韜：“你是什麽人？代表誰向我問話？”
淩韜目光一閃，神色似笑非笑：“你警匪片看多了吧？”
何靜姝連忙插嘴：“陳天你別誤會。淩韜隻是關心你。”
這兩個人有問題啊。
陳天往沙發一靠，淡淡的笑容出現。
“關心我也要有關心我的資格才行——不是隨便什麽阿貓阿狗都能關心我的。”
何靜姝一時語塞，看向淩韜。
淩韜沒有生氣，臉上露出一絲譏誚的笑意，揮了揮手。
“算了。你不願意說就不說。”
看向何靜姝：“衣服給他吧。”
站起身來，目光停留在陳天頭頂：“你換了衣服，跟我去一個地方。”
陳天看著何靜姝，沒有任何反應。
何靜姝遲疑了一下，也起身：“淩韜是聖洛倫丹龍商會副會長，後續的工作需要你配合一下。你先換衣服吧。”
扁扁的黑色袋子裝了一套熨燙過的西裝和襯衣，紙袋裏是內褲、皮帶、襪子和皮鞋，都是嶄新的，尺碼也都剛剛好，鞋子略大了一點點。
熱騰騰的水從頭頂衝下，陳天感覺有點恍惚。
一個月的“閉關”結束了，有種要重新進入“人類社會”的感覺。
人類社會的特點就是利益錯綜複雜導致立場千變萬化。
聖洛倫丹龍商會副會長？駐科皮亞領事館三等秘書？
陳天不知道這是哪路神仙從他身上聞到了什麽味道。
不過不管他，有新衣服穿肯定先穿上啊。
這還是他第一次穿西裝呢。
照照鏡子，感覺不錯。
玉樹臨風大概說的就是這種吧？頭發有點長了，不過還行。
陳天衝鏡子裏的小和尚挑了挑眉毛。
門外等著的兩人正在低聲說話。
“你幹嘛啊？態度就不能好一點嘛？”
“我一看這小子就不順眼。咱們是來營救他的，他大刺刺地坐在那裏點頭——什麽玩意兒？”
“你跟個孩子計較什麽？他是個小和尚，不懂人情世故也可以理解。咱們把他帶走，雖然有理由，但是多少有點違反紀律。你就忍忍，把事情辦好。”
“行吧。”
房門被打開，陳天沒有出來。
兩人重又走進去。
陳天已經換好衣服，抓著一塊毛巾在擦頭發，再擦了幾下，把毛巾擱在組合櫃上，轉過身來。
“你們要占用我多長時間？”
何靜姝看了一眼手表，連忙回答：“不長。飛機送你去見一個人，再送你回來，任務就結束了。現在4點20，中午就能回來。”
陳天淡淡地看了她一眼：“那走吧。”
就在這時，門外一個男人的聲音響起。
“陳天哪兒也不去。”
緊接著，戴維斯和一個精幹的中年男人走進來。
戴維斯神色不善地盯著淩韜。
他旁邊那個龍國人四十來歲，膚色黝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