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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章 升艙

  耶裏返回艙房,比劃著把情況反饋給陳天。


  陳天立即感覺有問題——耶裏的老板不想賺這1000萬鷹元。


  正常人聽見這個消息,第一步核實,第二步讓耶裏把陳天帶去見他,或者他來見陳天,第三步就是把衛星電話遞過來,讓陳天跟戴陶陶通話。


  這樣就敲定了1000萬鷹元不會跑。


  既然戴維斯——陳天從耶裏口中詢問出來的——沒有按照這三個步驟來,就說明他不想敲定賞金。


  陳天馬上意識到:戴維斯不準備把自己交出去。


  耶裏準備繼續看電影,詢問地做了個手勢。


  陳天擺擺手,讓他自己看。


  躺到單人床上,閉上眼睛。


  任何人都會想賺這1000萬鷹元,但是戴維斯的行為卻阻礙了他自己獲得這筆錢。


  隻能有兩種可能:

  一是,他把陳天交出去,損失的利益大於1000萬鷹元。


  二是,他把陳天留在手上,獲得的利益大於1000萬鷹元。


  陳天是李文萱的“貨”,把他交出去,破壞的是與李文萱的關係。


  陳天不認為,戴維斯跟李文萱的關係會價值1000萬鷹元。


  雖然不具體了解他們的行情,但是像李文萱這種人跟戴維斯這種人,幾乎不會產生價值大於1000萬鷹元的關係。


  第一種可能性基本可以排除。


  也就是說,戴維斯的考慮不會基於損失。


  那就是基於收獲。


  他把自己留在手上,能獲得大於1000萬鷹元的利益。


  想明白這點,陳天終止了繼續思考。


  一來缺乏更多信息,二來,既然戴維斯留著陳天有利可圖,主動權就在陳天手上。


  因為,陳天可以決定自己要不要繼續活下去——等於陳天可以決定戴維斯能不能獲得他想要的利益。


  至於戴維斯究竟有什麽利益,陳天不關心,那是戴維斯的事。


  對陳天來說,最現實的利益就是——他從集裝箱升艙了。


  陳天離開單人床,一屁股坐到沙發上,頂了一下耶裏,抓過一袋泡椒鳳爪,開始撕包裝。


  耶裏憨笑兩聲,往那邊讓了讓,準備拖動進度條,讓影片重頭開始。


  “Nonono!”


  陳天按住耶裏的手,表示就這樣繼續往下看沒問題。


  這部影片看上去是較早年代拍攝的,畫麵有些泛黃。


  影片內容看上去像是講一個家族型黑幫的故事。主角是個老年人,舉手投足很有味道。


  其中有個情節令陳天會心一笑。


  主角派手下人去見另外一個人,那個人應該是拒絕了主角的要求,結果第二天醒來,他養的一匹馬的頭顱出現在他床上。
……

  2020年5月8日星期五,聖洛倫丹I輪船船務公司的“所羅門號”集裝箱輪船,負一層船員生活區多了一位客人。


  同樣在這天,第二屆魔都合作組織國際投資貿易博覽會開幕。


  本次博覽會展覽地點位於魔都國際會展中心,展覽規模9萬平方米,展品涉及文化產業、投資貿易、旅遊業、農產品、日用消費品、科技家電、智能電子、工程機械等。參展機構和企業900多家,超過2000個品牌。


  大型展會招募學生做誌願者已經形成傳統。


  會展方能夠靈活、機動地使用一批政治素質業務能力過硬、外語水平過硬、精神風貌過硬的優秀大學生。


  學生能夠獲得鍛煉能力、豐富經曆、提前接觸相關行業等好處。


  通常來說,因為需要全天候在崗,如果展會時間長,為了保證工作的延續性,往往隻麵對本科畢業班和研一研二的學生進行招募。


  但是本次博覽會僅有三天,並且其中有兩天是周末,於是放寬了招募對象標準,不再進行限製。


  由魔都大學誌願者報名係統遞交申請的踴躍報名學生中,張語同完全符合上述三個方麵的要求,加上靚麗的外形和這一個多月直播鍛煉出來的台風,成功通過了麵試。


  經過半天培訓後,今天80名誌願者正式上崗,為博覽會提供服務。


  張語同被分配到E展廳。


  這個展廳以農產品為主,觀光農業為輔,不過由於現代行業的關聯性,也會有一些助力農業和旅遊業發展的科技產品出現在這個展廳。


  她的工作內容是語言翻譯、場館引導、信息谘詢、交通指引、簡便醫療等輔助。


  第一次做這種工作,開始有點生疏,到下午已經遊刃有餘。


  她的基礎崗位在展廳門口,那裏有個問詢台,另外就是按照自己的意願在展廳內巡視遊走。


  E展廳一共安排了4名誌願者,兩男兩女,他們自主決定誰呆在門口,誰進去巡邏,怎麽輪換。


  “張語同,加個微信吧。”


  說話的是同組的男生,叫什麽張語同不記得了。


  真是的,看看人家陳天,多好記的名字啊!


  “好的。”


  張語同禮貌地應了一聲,打開自己的微信二維碼,把手機伸出去。


  “嘀”一聲輕響,男生掃碼成功。


  張語同的微信裏出現了一個新的對話框,對方的昵稱叫什麽張語同沒看,直接把備注改成“誌願者男”,然後熟練地添加標簽“路人”、設置“消息免打擾”。


  按動鎖屏鍵,微信界麵一排“誌願者男”跟著屏幕變黑。


  大約是從初三開始,張語同就不斷麵臨這種加微信的要求。


  開始她還認真地備注對方是誰,在哪個場合認識,生怕自己忘記了、搞錯了,造成失禮。


  但是很快她就發現,太煩、太累、太無謂。


  這些陌生人跟她一沒有現在生活中的交集,二沒有共同經曆的故事,三沒有一起期許的未來,她實在不知道該跟人家聊什麽,總是感覺非常勉強自己,自小養成的習慣卻又逼迫自己保持禮貌。


  終於有一次,張語同把這個困擾告訴了媽媽。


  媽媽笑了,張語同記得很清楚,當時媽媽的笑容充滿了不屑和仇視。


  很小張語同就明白一件事,自己的母親溫和、睿智、優雅、嫻靜,舉手投足、接人待物無不體現出良好的教養,唯獨在提及或者思及父親時,母親就會像變了一個人,變得尖酸、刻薄、陰鷙、愚昧。


  經曆過恐懼、勸導、哀求等不斷嚐試和修正之後,張語同已經掌握——在這種時刻隻需要安靜地陪伴、等待,母親自己會調整自己。


  媽媽是這樣回答她的:


  “所有來跟你要微信的男人,全部都該打入死牢,永遠不要放出來。千萬不要看他們的消息,一句話都不要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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