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誠於心
夜深人靜，手機鈴音格外刺耳。
陳天用食指指關節接通，開啟免提，繼續自己的實驗操作。
對麵長時間的沉默，一分多鍾後，巴裕的聲音外放出來：
“你是神，還是神的仆人？”
信息量有點大啊！陳天停下手裏的工作，想了想，緩慢地吐字：“陳天是我這一世的名字和身體。我不是誰的仆人，應該也不是你心目中那種神。”
巴裕輕輕笑了起來：“神，隻是一個代號。既然你否認，那麽你就是。”
陳天腦海裏迅速閃過白天看的那些典籍，不得不承認，暹羅這種佛國長大的人，有兩把刷子，這句話說得有水平極了。
“為什麽你可以這麽輕鬆地跟神對話？你不感到緊張，或者惶恐嗎？”陳天實在抑製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巴裕那兩聲輕笑和輕鬆的口吻，跟陳天的想象太不一樣了。
“迷路的孩子，會感到緊張和惶恐，他不知道怎麽樣回家，每個人看上去都像壞人。孩子終於見到母親，他就不再擔心，他知道，母親會把一切安排好。”
陳天沉默。
他理解了巴裕。
“告訴我，你的選擇。”他奶奶的，就算兩個你都要，老子也給你辦了。
巴裕深深吸了一口氣，用非常鄭重的語氣開口：“我選擇，讓那個人失去他的權勢。”
“好的。有兩種途徑。第一種，你把那個人帶到我麵前來；第二種，你什麽也不用做。”
長達五分鍾的沉默。
電話那頭似乎有話語出現，剛冒出來就被吞回去。
再一分鍾的沉默。
“我會試試第一種。”
“你會得到你想要的。再見。”
“再見，主人。”
掛了電話，陳天沉穩地把手上的實驗做完，收拾好，走出門。
月色不錯。
……
“這位是劉彬，逸興股份CTO，第二大個人股東，克杜大學生物醫學工程博士。彬叔，他就是陳天。”
“劉工你好。”
“陳天你好。”
陳天和烏發濃密、鬢角有霜的中年男人握了握手。
今天陳天穿了一身黑色運動套裝，還戴了一頂黑白棒球帽，顯得格外精神，肩膀和袖子有兩條白杠，拉鏈敞開，裏麵是一件白色有字母的T恤。
劉彬接近1米9的身高，肩寬體闊，方麵大耳，穿一身藍色工作服。
聽完戴陶陶的介紹，陳天馬上意識到，麵前這位首席技術官，顯然就是戴翔宇身邊，掌握戴陶陶母親病情的那幾位之一，而且應該就是藥物攻關的技術負責人，此次合作的來龍去脈想必戴翔宇也已經告訴他了。
“劉工，我這邊的實驗室不需要很齊備。”
跟技術人員合作一個項目，陳天略微有些興奮，自從研發降落的技術以來，六年多，他交流的對象隻有圖圖。
“主要的實驗還是你們那邊做。我會把關鍵點幫你們找出來，驗證和分析的工作你們來。”
劉彬點了點頭，等著陳天繼續解釋。
這件事實在令人匪夷所思，但是劉彬沒有產生抗拒心理，他知道這個世界上，無法解釋的東西太多了，相反，他充滿期待。
陳天的作用，越少人知道越好，這是對雙方的保護。他和戴翔宇商定，這件事的真相隻限他們幾個人掌握，他來跟陳天直接對接。
“生物標記的選擇和確認，你們已經完成了吧？”
“是的。現在就是停留在FD基因這裏。我們判斷，這個基因存在一個隱性缺陷，但是找不出來，沒辦法繼續推導它跟病理反應的邏輯關係。”
“好的。我來處理。包括後麵，先導化合物的確定，構效關係的研究與活性化合物的篩選，都由我負責。”
“好。”
劉彬眼裏閃過一絲詫異。
陳天承諾的這幾項是藥物研發的核心，如果陳天搞定了，其實可以說，治療婉窈的藥物就已經被描繪出來，後續無非就是大量的實驗，以求尋找到療效和毒副作用之間的平衡，將藥物慢慢勾勒清晰。
盡管已經做了充分的心理建設，劉彬還是感到有點不適應。
陳天如果能夠做到這些，那已經是他這個級別的選手，甚至還要高出一籌，放到全球頂尖的醫藥企業，都是要供起來的祖師爺。
可是陳天分明連大學都還沒有讀，這“開悟”也太厲害了吧？
“實驗室就建在那邊吧。”陳天指向雞舍，接著在空中比劃，“靠近我師父的臥室，中間用走廊連起來。我有些工作需要在那邊進行，無塵的內容放在新實驗室。”
劉彬勘查完環境，跟陳天交換許多技術細節之後，實驗室的麵積、設備和相關設施基本上就明確了。
隨著交流，那絲異樣感覺不知不覺消失了。
他是一名純粹的技術人員，跟陳天這樣的技術大拿交流，收獲是巨大的。
劉彬發現，陳天的數學和物理功力非常深厚，對於生物化學，陳天應該是沒有接觸過，但是陳天理解得非常迅速和準確，並且能夠立即構建起對應的邏輯架構，隻需要往裏麵填充專業知識，他就能搖身一變，成為一名頂尖生化專家。至少200的智商吧？
戴陶陶目光呆滯地在旁邊充當錄音筆。
是的，他手裏的手機正在錄音，劉彬要他把對話都錄下來，回去慢慢消化。
陳天和劉彬交流的內容，對戴陶陶來說，就像霍去病聽邁克爾傑克遜的歌，好聽是真好聽，就是不懂什麽意思。
這個小和尚究竟是什麽人啊？！
戴陶陶心裏一陣後怕，自己先前居然還想打這座廟的主意？好在及時變成陳天的舔狗，不然的話，真的是怎麽死都不知道。
想到現在跟陳天關係這麽密切，戴陶陶不由自主挺起胸，舉著手機的手也不酸了。
那兩個人聊啊聊，話題早就不知道飛到哪裏去了。
戴陶陶用心聽了一下，捕捉到的話語表明，大概是在聊腦科學方麵的東西。
陳天在腦波、電信號與意識的關係這些方麵的理解非常深刻，劉彬感覺像回到大學，在聽一位諾獎級別教授的講座。
戴陶陶看了一眼，15點18分，不行，得打斷他們，不然三個人都會餓死在這裏。
一隻手突兀地伸到陳天和劉彬眼前，用力揮舞。
兩個人停下交談，一齊看向戴陶陶。
“彬叔，我好餓。”
“啊！我也好餓。”
“行行行，我們先去吃東西。陳天走，今天叔叔請你吃個好的。”
“不用。我這還有三隻雞，我烤給你們吃。反正雞舍也要拆了。”
“陳天，你是和尚誒.……”
“哈哈哈哈，好！就吃你烤的雞。和尚怎麽了？陶陶你這思想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