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紅桃9

  巴裕把洗好的牌放在桌麵，請陳天切牌。


  沒有人注意到，剛才那一局的過程中，巴裕的反應跟大家都不同，他全程漠然，看上去完全沒有被連續出現的21點震懾。


  同樣沒有人注意到，巴裕這次放下來的牌堆，並沒有像先前那樣，位於中央，這次的牌堆，距離何順堯更近了些。


  當然，這個距離在不知情的人看來，沒有顯得很過分，不注意都不會發現這個細微的變化。


  何順堯清楚這個變化，因為距離他更近，角度就變得更大了，他透過隱形眼鏡看見的記號，就更清晰，絕對不會看錯。


  在何順堯看來，巴裕這麽做理所當然，巴裕在幫助賭城贏得賭局。這一個瞬間，他心裏湧起一絲莫名的情緒，也許以後可以對這小子好一點？

  除了巴裕自己，沒有人知道他是為了給陳天獲勝增加難度。


  人遇到神，一定會去刁難、去挑戰，直到確認真的是神，或者確認是個騙子。


  人類巴裕正是處在這樣的狀態中，開始配合何順堯，挑戰他認為可能是神的陳天。


  巴裕開始換牌。


  他換牌的動作，在攝像機拍下來的視頻裏，除非放到最慢，一幀一幀地查看，才能被發現。


  何順堯給出暗號，巴裕就換掉下一張發給他的牌。


  這是賭場的基本操作，算不得什麽，隻是由於巴裕對肌肉的精準控製，他的操作水平非常高。


  梭哈第一把，何順堯先拿牌。


  何順堯的底牌是黑桃K，第一張明牌是黑桃Q，陳天的明牌是方塊10，何順堯講話。


  “梭哈。”何順堯把全部籌碼推了出去。


  他決定不跟陳天糾纏，他已經給了巴裕暗號，這把做10、J、Q、K、A的黑桃同花順。


  何順堯決心給陳天一個教訓，黑桃10、J、Q、K、A同花順是梭哈最大的牌，沒有比這個更大的牌麵了。


  陳天有意無意地看了巴裕一眼，跟著把籌碼全部推出來。


  劉海遮住了巴裕的眼睛，他略低著頭，繼續一張一張地發牌。


  雙方不需要再叫，所有籌碼都出去了，隻需要等著比牌。


  發牌結束，何順堯的明牌是10、J、Q、A，四張黑桃，陳天的明牌是3、5、10、K，三種花色。


  “開吧。”陳天沒有遲疑。


  巴裕翻起陳天的底牌，一張3，整手牌湊成了一對3，加三張雜牌。


  這個組合是梭哈裏麵非常小的牌型。


  何順堯隻要一對10，就贏了，何況他還是黑桃同花順。


  何順堯看見陳天的牌麵，終於，一抹笑容浮現在他臉上。


  觀眾們雖然不能肯定何順堯會是同花順，但是他的4張牌都很大，隨便湊一對就能贏，何況，出現4張黑桃，又是奔著同花順的組合去，再幼稚也能猜到，何順堯應該是出老千了。


  他們都發現不了何順堯和巴裕是怎麽出千的，自然不能去指責何順堯和巴裕。


  想到賭城的種種傳說，大家心裏都歎了口氣，跟賭城的人賭梭哈……

  但是先前那一局，陳天帶來的震撼還沒有消退，所以，一群人都不知道自己該是什麽心情，隻能看看陳天的一對3，再無言地盯著何順堯的底牌，等何順堯把它翻過來。


  何順堯微微笑著，充分享受目光的聚焦，右手慢慢捏起底牌的一角，輕輕翻轉過來。


  黑桃10、J、Q、A邊上，出現了一張紅桃9。


  紅桃9！


  紅桃9？


  怎麽會是紅桃9？


  何順堯大腦裏嗡地一聲，血壓立即升高，捂著左胸艱難地靠回椅背，大口喘氣。


  巴裕很確定自己發給何順堯的底牌是黑桃K。


  何順堯的表現也說明，他之前看見的底牌是黑桃K。


  巴裕伸出手，把那張紅桃9翻過來，背麵朝上。


  撲克牌背麵的隱形記號也表明，這張牌應該是黑桃K。


  然而，它卻是紅桃9。


  這種感覺就像，你拉著劉天仙的手，拍了婚紗照，領了結婚證，洞房花燭夜掀開紅蓋頭，看見如花那張臉。


  10、J、Q、K、A的黑桃同花順，變成了，一張紅桃9、其餘黑桃10、J、Q、A的雜牌，比一對3還小的雜牌。


  何順堯的呼吸平穩了一些，他一把奪過巴裕手上的牌，正麵看一眼，背麵看一眼。


  緊接著，何順堯把這張牌放下，將牌堆剩下的所有牌攤開。


  戴陶陶四人原本看見何順堯的底牌，都已經開始歡呼，彤彤興奮得都要蹦起來，卻看見何順堯和巴裕兩個人，跟魔怔了似的，一個勁兒在哪裏翻過來翻過去的看牌。


  受這詭異的現象影響，戴陶陶四人都停止了動靜，緊張地看著兩位賭城來人，生怕他們突然宣布，這把不算！天知道賭城有什麽規矩他們不曉得。


  陳天知道何順堯在找什麽，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小口，然後用兩隻手捧著。


  幾秒鍾後，何順堯在牌堆裏找到了一張黑桃K。


  他看了一眼牌的背麵：這張牌背麵的隱形記號是紅桃9。


  淺黃色四方桌的桌麵，一張黑桃K和一張紅桃9並列，旁邊是黑桃10、J、Q、A。


  戴陶陶幾人都不明白何順堯這是什麽意思，卻又似乎都明白了，“唰”地一齊看向陳天。


  陳天再喝了一口，放下茶杯，兩手交疊，微笑著看向何順堯。


  何順堯頹然地往後倒，閉上眼睛倚著靠背，兩手無力地下垂。


  隱形藥水做的記號沒變，印刷出來的數字和圖案卻變了？先前看過的底牌，在沒有人碰的情況下還能變？何順堯開始懷疑自己昨晚做記號的時候標錯了、自己剛才眼花了、自己穿越到電視劇裏麵了……

  巴裕站在何順堯身側，微微仰著頭，嘴唇輕微蠕動，似乎在無聲地喃喃自語。


  隱形藥水做的記號沒變，印刷出來的數字和圖案卻變了！先前發的底牌，在沒有人碰的情況下變了！作為暹羅人，從小接受佛教熏陶的巴裕，是真的相信神佛存在。現在，他確認了……

  何順堯臉色逐漸緩和，他睜開眼睛，站起身。


  “陳天師傅，我輸了。”何順堯雙手合十，略微低頭，接著抬頭看了一眼攝像機，似乎想說什麽，卻沒有說，轉向巴裕：“把文件拿出來。”


  戴陶陶幾人的表情說明，他們現在用了很大的毅力才沒有縱情歡呼，何順堯的表現還是足夠有風度的，既然如此，該有的尊重還是要給賭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