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九章 古人歸來兮
康齊的骨灰被送到京城一座始建於西晉永嘉元年、已有近1700年的曆史的寺廟,也是佛教傳入京城地區後修建最早的一座寺廟。
曾熙給寺廟打了招呼。寺廟方丈親自相迎,並答應組織得道高僧誦經九九八十一日超度亡魂。陳思陸送上一張支票,方丈卻婉拒。秦沫一瞟,呃,居然是捌拾壹萬,真是心疼,捐作教育基金不好嗎,那才是真正的有意義。
秦沫親自提筆寫下靈牌“康君諱齊之生西蓮位”。這是以陳氏後人的名義書寫,而康齊又非陳氏先人,所以隻能如此寫。背後,便是康齊的農曆生辰和死亡時間。如果不是秦沫,或許,無人知道康齊的生辰了。
“您的字寫得很好!”陳思陸低聲說。
秦沫將靈牌放在骨灰罐前方,輕輕地歎息一聲。先向先向地藏王菩薩進香,然後再向亡者上香。默默地注視著靈牌,繚繞的香霧間,似乎又見到了那個熟悉的身影。
“大小姐,您來了?”
“是的,讓你受苦了。對不起!”
“這是我心甘情願的,隻要大小姐能平安幸福,康齊就心滿意足了。”
“你啊,真傻!”
“傻人有傻福呢,能陪在大小姐身邊這麽多年,就是康齊的福分!”
“你要幸福喲,不要在惦記我了!”
“康齊留下一絲殘念,就是想看著大小姐能找到幸福呢!”
“各有各的路,你已經做得夠多了,也該去尋找自己的幸福。”
“這不過是康齊的殘念罷了,那魂魄早就勾入地府去了,因為康齊舍不得啊,等了這麽多年,盼了這麽多年,就是想能再次見到大小姐。”
“我會幸福的,你放心,再也不會像那樣軟弱。”
“康齊還不知道哪位是姑爺啊!”
“緣分自有天注定,三生石前定今生。你何必多擔心?”
“那麽,康齊便走了。隻是,想提醒大小姐,那個……”
汪玉麟見秦沫一直呆愣在靈牌前淚流滿麵,忍不住上前摟住她的肩,一下子將她驚醒過來。“冉冉,逝者已去,生者已矣,不要太傷心了啊!”他心疼地說。
秦沫接過手帕,擦幹淨淚水,搖搖頭,可惜,還沒有說完話呢。但是,聽康齊的話,他早就進入地府去了,這不過是執念留下的一絲虛影。這種奇異之事,她從不知道,但是,今天親眼見到親耳聽到,也不得不感歎世界太奇妙。
陳思陸眨眨眼,剛才,他見香炷上方,那煙直接飄向靈牌,將靈牌緊緊地包裹一團,直到被汪玉麟打斷,那煙霧才慢慢散去。心裏也不免可惜。
方丈見到,內心震驚不已,道了聲“阿彌陀佛”。
秦沫從包裏拿出一疊錢遞給身邊的沙彌,說:“這是香燭錢,還請小師傅能幫忙多多看顧。”
沙彌忙看向方丈,方丈微微點點頭,這才合十收下。錢不多,不過二十張,自然是抵不上僧人誦經做法事花費的代價,但是,剛才方丈拒絕了那張支票,便是表明了態度,人家看在曾家的麵子上願意幫忙。但是,這香燭錢是必須要給的,所以,秦沫估計著,每天的貢品、香燭,八十一天,也差不多了吧!
汪玉麟也上了香,陳思陸恭敬地上前拜見上香,但再也沒見到任何異狀。又和方丈大師說了幾句禪語,秦沫便告辭。
方丈略微猶豫一下,說:“秦小姐命運坎坷,尚有一大難,如是能安然度過,此生再無憂慮。”
秦沫輕輕一笑:“多謝方丈大師,命運在人不在天,隻要我努力了,那麽一定能改變命運。如果終究不能改變,那便是宿命,我也無憾無悔。”如果上天注定自己躲不過避不開,那麽,就勇敢地去麵對吧!
方丈合十道:“原來,秦小姐心如明鏡。”
“還是要多謝大師提醒。”秦沫恭敬地說。這位方丈也是為高僧呢,居然一眼就能看出自己的劫難。隻是,那劫難該如何化解,卻沒人知道。躲嗎?前次,自己沒招誰惹誰還不是遇險?如果不是孟軒他們,自己或許也魂歸故裏了吧!那麽,下一次又會遇到什麽危險呢?外公說,比上次還要艱險。烈性mi藥、新型zha彈,難道還不夠驚險刺激?她心中冷冷地一笑。不知是誰對自己居然有這樣大的恨意,偏要將自己如此折磨,如果真要殺自己,當時一把刀就能解決了,何必又是mi藥又是zha藥,還賠上幾個手下的性命。心理變態扭曲之人的想法,正常人哪裏猜得著?秦沫甩甩頭,將不安的念頭拋開。
“冉冉!”見秦沫遲遲沒有跟上,汪玉麟轉過頭來喊她。秦沫快走幾步。汪玉麟握住她的手,說:“這寺廟裏的風景很不錯的,有五大古道、十大景觀,古跡眾多。如果有空閑,夏天到這裏來避暑也還可以。”
秦沫搖搖頭:“人太多了,再好的景色也欣賞不下去。”
“可以到後山去住,那裏遊客止步,適合清修。”汪玉麟介紹說。這也是聽說,因為從小到大,他就沒空閑過。
陳思陸笑著說:“原來汪公子也是信佛的啊!心中信仰,才能不畏艱難。”
汪玉麟聳聳肩:“我可是長在紅旗下,信仰的自然是馬克思主義理論,這也是唯一的信仰。‘隻有幾文錢,你也求他也求,給誰是好?不做半點事,朝來拜夕來拜,教我為難’,你瞧瞧,求神拜佛的千千萬,這不是讓神佛為難麽?所以啊,求人不如求己,自己努力了,再苦再難的日子也都能熬過去了。”
陳思陸笑眯眯地不答,因為,陳家是信佛的。秦沫想了想,或許,她是信的吧。
“李家,不知您是怎樣考慮的?”陳思陸問。
秦沫愣了愣,淡淡地說:“都是旁支,就不用再理會了。隻是那墓地,改天去看看。”
“是!”陳思陸恭敬地說,“本想去尋李氏墓地,但曾祖父在筆記中沒有提到,所以隻是每年去祭拜了曾曾外祖父和曾曾外祖母。”
“你們有心了。人死如燈滅,歸於無邊,一了百了。這麽多年過去,若是有來生,他們也早就轉世。”秦沫感慨地說。
全是石階,上山時累,下山也不好走。加上天寒地凍,道路濕滑,所以比來時還要慢。但是,這進香禮佛的人仍是絡繹不絕,從山上往下看去,向螞蟻一般虔誠地一點點往上爬。汪玉麟搖搖頭,這宗教的力量真是大,怪不得不允許dang員信仰宗教,一個是辯證唯物主義,一個是屬於唯心主義範疇,在哲學上,本來就是“勢不兩立”,無論對個人還是政黨而言都是無法調和與兼容的。他緊了緊圍巾,將臉遮得嚴嚴實實,又給秦沫戴上帽子和口罩,這天兒太冷不是?
秦沫笑道:“下次你不要來了,這樣對你影響不好。”比如,這次夏天就沒陪著來,因為他馬上就要進入政府機關,如果讓人瞧見在寺廟出入,就算不是求神拜佛,但也無法爭辯了。
“我是擔心你嘛,這裏你不熟悉,路麵又太滑。”汪玉麟略有些尷尬地說。
陳思陸指了指身邊的保鏢:“不用擔心,他們都是經過特殊訓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