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協議
“事不過三,但是你已經連續三次了,究竟要鬧到什麽時候才肯罷休?”一個略顯蒼老的聲音質問道。
“您怎麽以為會是我做的?”
“除了你還要誰?何必呢?當初並不是她負你,而是你自己的失誤。再說,她的女兒也是無辜的啊!”老者勸道,“二十幾年了,你還是放不下?你不要執迷不悟,如果再敢這樣肆意妄為,就不要怪我不講父子情了!”
“嗬嗬嗬,真是好笑,當初如果不是您插了一手,我和她能分開嗎?好吧,既然她已經回來了,那我就放過她的女兒吧,誰讓她是她的女兒呢,誰讓她居然和她要長得那麽相像呢……”聲音慢慢低沉下去,陷入虛無。
老者久久未見回答,歎口氣,放下電話。這人的姻緣,早就是上天注定,哪能強求啊?可是,自己的兒子就是看不破想不通,一再地犯下罪惡。隻是,畢竟是自己的兒子,最得意的兒子,哪能忍心為了旁人而舍棄這個兒子?他注視著漆黑的窗外。一盞盞路燈企圖照亮那黑暗,卻不知一切都是枉然。
汪玉麟從來不信什麽意外,特別是發生在秦沫身上。想到再次與死神擦肩而過,他驚出一身冷汗。
事故調查結果很快報到各處。貨車司機酒後駕車、超載、刹車失靈,因為上坡路,所以一時心慌,車子打滑,然後就釀成車禍。司機當場死亡,另有三輛轎車被毀、七輛轎車連環相撞,三人身亡、五人重傷、十人輕傷。一場慘烈的車禍。交警們很是頭疼,因為這個事故分析報告連他們都覺得匪夷所思,但是又明明確確地擺在麵前。而清查了司機的銀行賬戶和通話信息等,一無所獲,一切很正常,家人也並未發現他有何異樣。一切歸於零點。
一位長相甚為俊雅的年輕男子輕輕地摩擦著一件明代的青玉蓬生貴子佩,雕工精巧,溫潤如羊脂。眼睛眨了眨,無奈地放下玉佩。這個時候能打攪他的,除了那兩位便沒有旁人了。歎了口氣,拿起電話。這屋內手機也是沒有信號,隻有專線座機。
“爸,您有什麽事吩咐?”他淡淡地說。
“又在欣賞你那些藏品?要多出去走走,不要老呆在屋裏!”一個溫和慈祥的聲音道。
他輕輕地哼了聲:“您說吧,我聽著呢!”
“你馨姨的女兒在京城,你知道吧?該去見見的。你也老大不小了,也該有個女朋友了!”
“爸,我才二十三歲,正年輕著呢!”他不屑地笑道。
“那女孩子年紀也不大,多接觸幾年,正好合適。汪家那小子都能看上的,不會很差,我也覺得挺適合你 的,性情溫柔,又正好是學文學的,長得也漂亮,正是你喜歡的那種類型……”
他打斷話頭:“爸,連我自己都不知道喜歡哪種類型的女孩子,您怎麽清楚?怕是因為她是馨姨的女兒的緣故吧?我猜,或許她和馨姨長得很相像。嗬嗬,爸,您不要惱羞成怒嘛!再說了,既然汪、曾兩家已經達成協議,我再去摻和也不好吧?這樣會讓爺爺很為難的。另外,聽說人家倆人還挺和諧的,我這麽做不是第三者插足?會受到良心譴責的。”
“不要管什麽協議,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自然是各憑本事,難道我的兒子不如汪家那個麒麟?”
“您用激將法沒用的,老爸,您這一套用在您兒子身上,嗬嗬,沒用!”他扯了扯唇角,譏諷道。沒有好處得罪人的事兒,誰願意去做?又不是吃飽了沒事兒閑得無聊。汪家老三啊,也不是善茬兒,能不得罪還是不要得罪的好!至於女人,哼哼,隻要自己想要,什麽樣的女人沒有?隻是沒有能讓自己看上的,一群庸脂俗粉罷了,或者,就像自家那位表裏不一自以為是的堂妹。
“那邊很快和你聯係,下周就去上一堂公開課。然後,我想讓你年後去那邊任教。反正你也閑著沒事兒,就當和年輕人多接觸,這性子也變得活躍些,不要老是守著那些破玩意兒,簡直比老爺子還要沉穩!”
他想大聲地笑,但良好的修養又克製住,隻是毫無情緒波動地問:“您這是要幹涉我的自由了?也行,反正京城的環境也不好,到申城換換空氣也行,不過,您準備拿什麽補償?”
“一枚漢代青玉壁如何?”
“不夠!”如果僅僅是一節課倒也可以,但是那是好耗費自己幾年的青春啊!雖然隨時都可以撤退,可是那樣做對自己的名聲也有損。
“加一件唐代玉佛?”
“不夠!”這個是他早就在父親那裏看中的,可惜一直沒能得手。
“好吧,最後一件了,不能得寸進尺!一個瑪瑙盤,唐代的精品,堪稱國寶。”
他內心微動,這個嘛,可以考慮。哎,為了這三件寶貝,就要犧牲自己兩三年的時間,到底值不值得呢?隻是,過了這個村就沒這個店,其它兩件用錢也能買到,但是最後一個瑪瑙盤真是讓人動心啊!“好吧,就算了您一個心願。不過,以後您不能再幹涉我的自由了喲,我想到國外去待過幾年。”他勉為其難地同意了,但同時也提出自己的要求。
“嗬嗬,隻要你能把那個丫頭娶進門兒,到月球上都沒問題!”
他輕輕地放下電話,拳頭緊握,冒出青筋。隨即慢慢鬆開手,再次拿起那枚玉佩。汪家玉麒麟,嗬嗬,不妨試試。
秦沫有些疲倦地閉上眼睛。今天的事情,讓她不由驚恐,雖然表麵上做得如此鎮定。她抱緊了身子,蜷縮成一團。那到底是什麽人啊,和自己有啥深仇大恨,會一次次地害自己。雖然,他們都說是意外,但是她不那麽認為。她很想找個人傾訴,但又找不到。爸媽如果知道,隻會讓他們更擔心,那麽還有什麽人?思來想去,腦海中居然找不到可以傾訴的對象。不是不能信任,而是很多事情不能說,說出來人家也不會信。秦沫捂著臉,眼淚順著臉頰滑落在枕間。如同在地下室,她再次感受到了深深的無奈和孤獨。